青青白白

文/小米咖啡

刚刚看到，汪曾祺先生专门有写关于豆腐的散文《豆腐》，详实的介绍都可以看作豆腐宝典或者豆腐圣经了。平日里没在意过的豆腐，竟能做出五花八门的菜式。

豆腐是有地域之分的。北方的豆腐称老豆腐，质地硬到能用秤钩钩起来，扛着秤杆走几十里路。南方的豆腐叫水豆腐，质地软滑。把豆腐按照软硬程度排排坐的话，最软的是湖南的水豆腐，然后豆腐脑、北京的老豆腐，四川的豆花，南豆腐，最后是北豆腐。

新加坡的豆腐，主要传承的是中国南方特色，白白嫩嫩的。最软嫩润滑的是鸡蛋豆腐，透着朦朦胧胧的淡黄色，总让我想起出生没多久的软萌萌的小鸡仔，惶恐地看世界，担心下一秒就被吃了。

仔细地想想，从小到大，吃豆腐的次数还真是不多，最常见的是豆腐炖鱼汤吧。炖鱼的时候加一些豆腐。鱼汤炖到奶白色，汤汁咕嘟咕嘟地吐着气泡，一块块豆腐在里面上下翻腾，直至千疮百孔。起锅时，撒点葱花和盐。等到上了桌，便迫不及待地盛上一碗，小心翼翼夹起一块豆腐，放进嘴里。那块豆腐啊，真的是，烫得无处安放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果然没错的。

后来家里有了老大，对海鲜过敏，这道菜便难得一见了。拌豆腐是最简单的菜式。前天在做松花蛋拌豆腐的时候，看着碗里的黑白分明，满脑子想的都是小葱拌豆腐，青青白白的色彩，给人一种夏日清爽的气息，看着就能胃口大开。汪老先生曾说“西瓜以绳络悬之井中，下午剖食，一刀下去，喀嚓有声，凉气四溢，连眼睛都是凉的”。我倒觉得小葱拌豆腐更是来得直截了当些，嫩芽般的小葱切碎后，洒在白白净净的豆腐上，看看就觉得眼睛是凉的。

想想国人还真是伟大，一把黄豆，就能弄出这么多豆制品出来。除了各种豆腐之外，还有豆花、豆干、百页、豆腐皮、茶干、干丝、豆腐乳、臭豆腐、霉豆腐、长条豆腐……再列举下去，都是没见过的，只是文字中相遇过，擦肩而过的那种。

豆腐是平易近人，身姿柔软的。可荤，也可素。可以烧煎，也可拌煮。可以搭配一切食材，也能吸收各种滋味。可上得了宫廷御宴，也可飞去寻找百姓的饭桌。瞿秋白在《多余的话》里说：中国的豆腐也是很好吃的东西，世界第一 。吴组湘曾郑重其事地说：豆腐是很高级的文化。作家林海音更是主编了《中国豆腐》一书，书中说：“作家们挖空心思描述他们心目中的豆腐，凝聚成一篇篇不同的‘豆腐块’，还原食物最本真的味道。”看来豆腐真算得上是作家笔下的宠儿了。

尽管深得古往今来作家们的欢心，在纸上精心烹制各种豆腐佳肴，但豆腐没有持宠而骄，始终俯仰随俗，恬淡寡欲。平平淡淡做豆腐，清清白白过一生。这也许是大家都喜欢它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