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可是睁开眼,周围的一切,还是没有变。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目光空洞又尽显诡异,盯得久了,那镜子好像要把我吸进去,我很生气,面孔开始变得狰狞。
“嘭”的一声,我把镜子打碎了,待它完全摊碎之前,我看到一张破碎的微笑着的面孔。
我拾起零星碎片,看着自己手腕那里鲜明的翠绿翠绿的血管,我想象着割下去的样子,血会慢慢溢出来,啪嗒啪嗒的打在白色的地砖上,那鲜红的颜色很是炸眼。
我想就这样了却一生,从此没有牵挂,没有忧愁。
曾几何时,我都在想象着我自杀的情景,可是终究是没有勇气,我告诉自己,当我想到第一千次的时候,我就会真的自杀,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哭泣,没有声音的哽咽才是世间最痛苦的事情。
我想大概自杀的人都是“懦弱”的人,他们活的“不痛快”,有着许许多多难言之隐,褪去社会上“鲜明”的皮囊,是无数次的窒息之苦,他们总是在人海茫茫中浮沉,找不到归路。
我也是那个浮沉的人,我不想找到谁帮我解脱,这世上任何人都有他的苦恼,我不能在去叨扰和劳烦他人。
我总是想起你,可能你是唯一能替我分担的“人”。
你长的很丑,你的牙齿都是扭曲的,下巴呲出来,最好的也不过是“身材”,竟然出奇的“瘦骨嶙峋”,总是站在长椅后边的树下,那是棵榕树,你总是凶巴巴的,不需要别人的怜悯,也不接受。
我那时很小,放学回来总是坐在长椅上,我每次看你,你都恶狠狠的,并朝我叫喊,我一点也不怕你,反而想和你拼个“你死我活”,你知道你霸占了我的地盘了么?你知道那棵大榕树花开的时候有多美么,它是属于我的。
久而久之,我常常和你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的眼神渐渐变得柔和了,竟有些惺惺相惜。
你说,你天天在大榕树下等他带你回家,你说他腿脚不方便走的特别慢,你要等好久好久。
就这样,我带你爬山涉水 走遍大街小巷,你说你老了,鼻子也不灵了,怎么都也找不到你要等的人。
你说和我在一起可真快乐,榕树开花了,我采了一朵给你,你的毛发都打结了,所以很好戴,我也戴了一朵,我们相视而笑,你总是承包了我所有开心的瞬间。
你说你站累了,想趴在我的身边,我们就互相依偎着在长椅上看朝阳。
你走的那天下着小雨,我撑着一把小伞,急忙的跑去找你,可是哪里都没有你,我就在长椅上一直等你,好看的榕树花被雨打掉了一大半,我全身都湿透了,你也没回来。
他们说你又丑有脏,他们说你不配趴在长椅上,他们还说你都不够塞牙缝的。
我学会了你的目光,恶狠狠的盯着他们,他们竟然还笑的出来!
我去翻了垃圾桶,只有你那打结的毛发,那上边还有我给你戴的榕树花,我把我戴着榕树花的辫子剪下来和你埋在大榕树下。
后来数十载,我总想过去找你。
我常常梦到你和我坐在榕树下的长椅上。
我想你要是还活着,我总能开心一点,因为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可是我是一个连老鼠都不如的“人”,我惧怕死亡给别人带去的麻烦,又贪婪的想象着未来,我惧怕自己的懦弱,又崇拜自己的勇敢。
“生活远比死亡可怕。”死只是逃避,而生是“在战场上的杀戮。”
生而为人,太痛苦。
大榕树又开花了,你等不到你要等的人,我也没等到你。
数十载过去,我还是会想你,别把我忘掉,如果有转世轮回,请做你自己。
生而为人,太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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