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话可说

按照年初制定的“新年计划”，今天我应该写完今年的第10篇文章，然而事实上这才是第9篇，也就是说，在这一篇未写之前，按照正常进度，我已经落下两篇了。还没写出什么名堂的我，却已经早早养成了“拖稿”的毛病，并因此开始多多少少地理解了那些职业写作者的痛苦，不得不说这听起来的确有点像个笑话。一向以“热爱写作”自诩的我，渐渐发现自己的表达欲正变得越来越低，想说的话也越来也少，一个最近的例子是：直到昨晚，我才刚刚发完第5000条微博。要知道我可是早在2009年微博刚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注册，并在这十几年中养成了几乎每天必刷的习惯。看的越来越多，想的越来越多，想说的却越来越少了。

多年以前我甚至一度羡慕并期待过这种情形，就是一个人全身心地投入生活，同时对世界失去了任何表达欲望，什么都不想说。因此我也一度羡慕过那些从不开任何社交媒体账号和从不公开发表任何言论的人，程度甚至极端到连朋友圈这种相对私密的地方也最好只剩一根白线。那时我还相当认真地思考过一个问题：这世界上真的存在那种完全不需要表达的人吗？他们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当然现实中直到今天我也没做到这一步，但心底时不时的就会仍然有一种“身不能至，心向往之”的隐隐期待。当今天这种情形真的出现时，很难说我究竟喜欢不喜欢，我能做的好像就是默默感受，然后任凭它带我去向写作人生中的下一个阶段，仅此而已。

为什么会这样呢？对于一个喜欢思考的人来说，我忍不住扪心自问。自己能想到的原因大致有：写出来的文章读者太少了，缺乏足够的激励；关注并深度思考的问题也不多，常常感觉没什么可写的；关注自我和内心的时候越来越多，向外看的时候越来越少，许多涉及个人的东西写了也不适合发表在公共平台；关于某个问题偶尔有几句想说的话，发条微博或者朋友圈也就够了，不值得专门为此写篇文章；文字本身的软弱很难真正改变些什么（尤其是我自己的文字），而且我也根本不想通过文字去改变些什么，虽然在我自己的人生历程中，我曾经的的确确被某些精彩的文字所改变过……

我也时常会问自己，我为什么要写作，时至今日在大多数时候我的答案依然是：为了我自己。虽然我不得不承认的是，年少时我也曾做过将来当个职业作家或者靠文字谋生的手艺人、通过写作挣到很多很多钱、扩大自己的个人影响力之类的白日梦，但归根结底，写作最令我心生愉悦的时刻，还是当我用文字清晰表达出自己的所思所想，表达欲得到全然释放的时候。用文字取悦自己，依然是我热爱写作的初衷。当然如果还能因此赚到钱或者扩大个人影响力，自然更是一箭双雕的好事，但于我而言，那毕竟只是锦上添花的“花”，而非“锦”本身。

多年以来抱着这种心态，当然也就不可能通过写作赚到什么钱（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更别提什么提升影响力了。不过对现阶段的我来说，我依然认为，通过写作“让自己爽”依然是比“让别人爽”或者“让自己爽的同时也能让别人爽”更重要的事，“众乐乐”固然很好，但目前我还只想“独乐乐”。也许未来我的观点会发生转变，但我自认为目前还没走到那个阶段。

再说回今年的写作计划。有人说过一句话，如果你热爱一件事，那就一定不要把它变成工作，因为任何兴趣一旦跟“任务”、“指标”、“业绩”挂钩，那就是你失去这份热爱的开始。长久以来我对写作就是这种态度，兴之所至，率性而为，遇到想说的话题就好好写写，没遇到就完全不管它。然而我毕竟还是热爱文字，还是想在写作这件事上做出点成绩，这种依靠一时兴起的写作方式，显然不是刻意练习的最好方式，而我无比清楚的知道，想要最终提升某种能力，大量的刻意练习是必不可少的环节。所以最终，虽然想说的话越来越少，虽然时常找不到想写的话题，但我还是在尽力完成自己的新年计划。也许最终它仍然会中途流产，像往常一样，但在此之前，我还是想尽竭尽全力去尝试，毕竟只有在全力以赴的“谋事在人”之后，才能坦然面对随之而来的“成事在天”。

写到最后我忽然意识到，也许我并非真正的无话可说，否则连这一篇也应该写不出来。那么既然还并未到那一步，就不用再为赋新词强说愁了，显得虚伪还矫情，还是有什么说什么吧，真到了那一天，闭嘴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了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