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是我的二哥,我父亲的亲侄子。我拐进这个位于市中心的老小区,那扇破旧的大门敞开着,隐约可见一个瘦骨嶙峋的老男人坐在地桌旁。他又在喝酒,两只绿色的啤酒瓶摆在桌上,他不时的拿起放下,混浊的眼睛偶尔还会瞟过来。
我知道他不是在看我,是在看门外的风景。他应该也看到我了,只是我在他眼里,也许只是一个路人。我走到他的门前,他又盯了我一眼,然后又去吃他的花生米,喝他的凉啤酒。他没有认出我是谁,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踌躇站在街角看他的女人是他的堂妹。
我不敢走向他,我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他的性格,包括他的身心是否有创伤?他没有再看我,一个人低垂着头,坐在门后的角落里继续喝他的酒。
他住的房子是我大爷生前留在的,我还记得那是1983年,他们一家人欢天喜地搬家到这里。那时年龄小,我也跟着搬家车来的。大爷笑眯眯的望着我,给我说他的新家。
大娘拿着水果,招呼我吃。精神有毛病的大姐躺在家里的大床上,漠不关心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天花板,偶尔还会恶狠狠地瞪着某个人。她的腿断了,坐起不来,没有人理她。敦厚的大哥搬完家就匆匆走了,他要上班养家。
二哥很活跃,在新房里,门外的小院里,不停的穿梭,兴奋的样子洒落在院子里的各个角落。大爷家小妹比我小半岁,很瘦很轻,我们都叫她小棉花桃,她陪我坐在房前的花坛上,不时的抛着身边的小石子……
40年,弹指一挥间。曾经热气腾腾的六口之家,如今只剩二哥一人。大爷,大娘,相继去世,大姐小妹先后出事,命丧黄泉,至今不知死因。几年后,大哥罹患重病,抛下孤儿寡母追随他的父母姐妹去了。
这座房子突然安静了,只剩下二哥一个人。他一直没有结婚,他的世界里只有酒。早几年,父亲和母亲还会经常去看看,操心他早点成个家。可是,他就如没了灵魂的生命,只有他的酒,还有一小盘花生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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