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富,你不会真的是西游记里的孙猴子,不喜欢女人吧?”
只有“猴子”自己知道他跟“印度青年”在一起经历了什么。他在卫校学习期间遇到的事情只能让他在女性跟前更加自卑。这都怪不学好的那个搭档。
那是两个人去邻近城市游玩后坐火车回来的晚上,因为火车是凌晨两点抵达的车站,两人决定找个旅馆睡上一觉等天亮了再回家。就在他们走出车站不知道到哪里去找旅馆的时候,有个身材瘦小,面貌慈祥的老妈妈拦住他们问是不是要住旅店。在商量好价格后,两人在老妈妈的带领下在污水横流的小巷里七扭八拐地来到一个院子里。两人在黑暗里听着老妈妈摸索着开开院门,走过狭窄的楼梯到达二楼。老妈妈打开过道的灯,两人才看到这个房子是一个幽暗的双筒子楼,被隔出很多的小房间,他们的房间就是其中的一间。
两人又困又乏,简单洗漱后就准备睡觉。这时候突然听到敲门的声音。猴子率先冲到门边去开门,一股香风从外面铺面而来,就见门外站着两个身材高大健壮,浓妆艳抹的女子。她们都五官端正,丰胸肥臀,穿着红色的文胸和黑色的短裤,罩着一个渔网一样的裙子。
看到“猴子”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地,其中一个瘦长脸的姑娘忽闪着长长的睫毛说:
“我们是来给你们洗脚的。”
“猴子”被臊得低着头不敢看她,瓮声瓮气地说:
“我们洗过澡了,要休息了。”
这时候他的搭档从洗澡间里走出来制止他说:
“我正要找人给我捶背。”
猴子看到另外一个圆脸更加丰腴的女人拉着“印度青年”走向走廊的另外一个房间,还回头说了声:玩个痛快。
长脸的姑娘笑吟吟地看着猴子说:
“不让我进来吗?”
猴子这时候整个都呆了。
他只听说过车站这里有特殊的服务,也听说过这哥们早就开过荤了,但是这些对他来说都是遥远的事情。现在这种事情到了眼前他还是不敢相信是真的要轮到自己选择。想到卫校里老师讲得那些跟这事有关的疾病,想到这些女人经历过得男人三教九流,他突然作呕起来。
“只要100块就能舒服一次。”姑娘说。
“不要,”猴子嘴里咕噜着。
“80也行。”她边说边伸出那双白嫩纤细的手拉了“猴子”一把。
他猝不及防就一下子倚在她的怀里。
血液一下子就涌上他的脑门,心脏也跟着狂跳,他吓得象孙悟空遇到妖精一样弹跳得很远。
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靠近除了母亲意外的女性。他的母亲,一个瘦骨嶙峋、形容枯蒿的老妇,即使是在他很小的时候被抱在怀里也被她的骨头硌得疼,更不要讲那两个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张皮的乳房了。
眼前这个姑娘身材高大肥壮,那高耸的乳房就像两座高耸的小山包,滚圆的屁股和大腿就像草原上的母马,雪白细腻的皮肤油光滑嫩,散发着迷人的香气。五官端正,尤其是那双眼睛,水灵灵的。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水灵灵的眼睛。
“呔,何方妖孽。”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念出西游记里孙悟空的台词。这让他自己更窘了。
姑娘被他逗得“噗嗤”一下笑了。
“没看出来你是孙悟空啊!你要是孙悟空我就是紫霞仙子。”姑娘操着东北话说。
她斜着眼睛看着“猴子”,自顾自地往床前移动,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猴子”此时有点手足无措。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脸皮厚的女人。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他几乎没有遇到过棘手的事情。他总是躲在别人的后面,从来不自己主动去干事,去惹事,如果遇到什么难事,他就会躲起来让别人去处理。在家是父母和哥哥们护着他,在学校是高个子承担,在卫校学习期间都是这个搭档带着他逃课,吃喝玩乐,真的遇到这样的事情他还不知道怎么办。
姑娘依旧斜眼看着他,他窘迫地指着门口说:“你走!出去。”
此刻姑娘终于生气了。她冷冷地看着他说:
“你到底是假正经呢,还是个雏?,不会到现在还没有开荤吧?就你那身子板是个废人吧?你这模样如果在我们东北那就是个残疾,连个老婆也娶不上!”
他听到这些阴阳怪气的话,看着女人慢吞吞地摇摇摆摆地出去,窘得要钻个地缝躲起来,随手就把姑娘坐过的床单扯了扔在地上,露出床上破旧发霉的褥子。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候,当“印度青年”回来的时候他正缩在床上呜咽。
这是他第一次跟女人的第一次交锋,第一次就被女人把他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但是奇怪的是他对这个女人又气又恨,在以后的日子里却忍不住地想起他,并莫名的激动兴奋。
后来的日子他知道他的搭档总是光顾这个小院,但是他一次也没有来过。
他怕脏。
卫校毕业后两人在“印度青年”冬蛰的屋里进行了简单布置,改成一个卫生所。虽然是土屋,但是打扫干净,分开里外间,糊上墙纸,再挂上“悬壶济世”,“扁鹊再生”,“盖世良医”的锦旗,简陋的桌子上摆上刀子、镊子、瓶子和针管,再往屋里屋外喷上浓重的消毒水,这间土屋就成了“小医院。”
从此人们经常在乡间小路上看到的两个野狗一样溜溜达达边走边聊天的人都转换场地,穿上了干净的白大褂,脖子里挂上听诊器,成了包治百病的医生。
“猴子”为了显示学识渊博还特地带上了一副平镜,但是这样的装束反而使“猴子”给人一种马戏团里耍猴的感觉,只要提起来人们就把他们当做笑话。只有在对其他医生的欺骗极度不满的时候才会冒险提着脑袋到他们这里来看病。
他们会一本正经的望闻问切,按照卫校毕业前老师给每个同学统一派发的济世良方给病人治病:感冒了就挂抗生素和抗病毒药,外加止咳药,临走还要开上一大包口服抗生素、三九感冒灵和止咳化痰颗粒;肚子疼就吃氟哌酸和消炎药再加江中牌健胃消食片,过敏了就推注抗过敏药和口服扑尔敏;眼睛疼了就滴眼药水外加口服抗生素。他们还承接老年人冲血管的业务,那些怕死的老年人会把辛苦积攒的钱都拿来让他们静脉滴注防止中风。
总之,他们就在这种小病当大病治疗,无病当小病治疗的营销政策下很快就把自己搞得声名狼藉,这些招数本来是那些医生用来骗有哮喘病的青年的钱的。他发觉每次他的病发作,医生都要给他静脉滴注的同时再让他一天三顿地吃很多感冒药,化痰药,止咳药,有一次他咳嗦的实在受不了,那个主人给他神经镇定剂,算起来就一个哮喘就用了三十多种药物。为此他总是能把家里一年的积蓄掏空。
现在轮到他来当医生了,肯定会有样学样。但是距离他不到半里路的地方就有一个卖掉一头牛开了个医院的人,此人医术年方四十,成熟稳重,还把未来的漂亮儿媳妇拉来当护士给人扎针。这闺女长相甜美,嘴又会说,哄得男女老少都挤破门,他们这里却门可罗雀,如果不是天气日渐寒冷,两人就会关门开始出门游荡的生活。
家人怕两人放弃,就到县城高薪聘请一个退休的内科医生来给他们当老师,搬来上卫校的时候学习用书,重新开始学习。老医生对两位在医学知识上的匮乏程度感到震惊,一度怀疑两人是否上过卫校,但唯独多女性的生理结构烂熟于心。
如果老医生能好好地培养这两个弟子,几年后或许他们能自立门户,独当一面。
但是偏偏天不遂人愿,就在医院开张的那年冬天,才刚刚立冬,“印度青年”就迎来了三波哮喘病的发作,因为无法忍受痛苦,他不听劝阻自行调配药物的剂量给自己治疗哮喘,一针下去就给打死了。
周围十里地的人都听说医院里死人了,带着看热闹的心情来打听,毕竟冬日的农村是寂寞的,无聊的,村民只能在午后三五成群的坐在向阳背风的暖阳下说东家道西家。
“我给你说,那个小啥死了,是打针打死的。”
“怎么死得?他自己不是医生吗?”
“还医生,他上几天学?自己还是个病秧子。”
“那得赔钱。”
“谁赔钱?是他自己兑的药,老师拦着呢,他就不听,旁边几个去玩的人能作证。老师阻拦不下就恳求在场的人作证呢。”
“那老师没去告诉他家长?其实老师是内科主任退休,有些本事的。原来两人都拢不住人,从他来了才开始病人多了。”
“病人少还不是西边那个医院顶的。现在那个医院的病人也少了。”
“那还不是他扒灰,把他儿媳妇给霍霍了。名声不好还在这里赖着,年龄大的人看到他都不好意思,就不在他那里看病了。年轻的媳妇姑娘想到他连自己的儿媳妇都不放过,都不敢去他那里看病。”
“那还不走,怎么有脸在这里呆?”
“走了怎么赚钱?在这里多得劲,守着个学校,小孩子病了大人都能急死,就听他的挂吊水,赚的钱没数。三年前是卖了一头老黄牛做本钱,三年后就在家起了一座楼。”
当“猴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搭档就这样死了的时候,他简直无法想象自己这个同伴,这个战友,这个唯一能让他因为自己比他健康而自信的人就这样象面条一样瘫软在他面前就是死了,他以后该怎么办?
他倒没有哭,他不习惯哭,因为他从来没有真的遇到过不能解决的问题,除了被那个东北的女人羞辱。他跌跌撞撞地回到家倒头就睡,用被子紧紧地裹住头,无论家人怎么呼唤都不答应。
两天后他从床上爬起来,要去完成一个心愿。这个心愿是他在梦中梦到搭档嘱托的。他说要拜托他去通知那个巷口里的女人,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吃过早饭,换上干净的衣裤,把自行车擦亮,把头发用摩斯定好型,对着镜子一照,不禁又惭愧起来:他确实象孙猴子变得。
他来到那个小院,等了很久才被让进去。他找到那个圆脸的姑娘,告诉她他已经死去的事实。他没有看到她的悲伤,而是看到她一把拉过他的那双瘦小的手到高耸的胸脯上,用那双大大的涂满睫毛膏的眼睛逼视着淡淡地说:
“让我来招待你,这次免费,下次你就要掏钱了。”
他就在茫然中完成了他的成人礼。
他相信搭档的离去唯一伤害的就是他,只有他才最需要他,只有在他的面前他才可以象一个小孩一样信口开河。他们是那么相似:他是心灵上的残疾,而他则是身体上的残疾,两人都是人群中的异类,无法融入人群,无法被姑娘爱慕,更不能奢望有个两人羡慕的家庭,只能游离在人群的外围。
两年后,当老会计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给他在原单位安排一个体制内的饭碗时,“猴子”的怪异举动更加明显。他对每次安排的相亲对象都不满意,无法跟东北的女人相比。他也因为自己的行为更加自卑,总是不停的洗自己的手,像是要洗掉污垢。
他有时候会去找网聊的人见面,但是面对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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