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自诩“话唠”,这词明明就贬义十足,看他那颇自得的样子,难不成跨自个口才好?晚上九点多他准备上床,我跑去准备跟他计较一下。
爽爽拿个苹果趴在床沿啃,我看看他,然后绕过他走到窗前,窗前长桌上看到16开的语文书敞开着,米白底黑字松绿框,框里是泰戈尔的诗集(新月集)摘取的两首诗,我看着有种久违的感觉,于是一边细读,一边问爽爽知道这诗所写的含义,他咬嚼苹果并未回答。再翻一页“种太阳”的诗跃入眼帘,诗虽是诗却明朗不隐晦,我情不自禁的朗诵起来“我有个美丽的愿望,长大以后能播种太阳。播种一颗就够了,会结出许多太阳。一颗送给南极,一颗送给北冰洋。一颗挂在冬天。一颗挂在晚上...”等我感情充沛的朗读完,还沉浸在诗的意境里,儿子字正腔圆的发话了。
“这不是添乱吗,如果太阳一直照着南极和北冰洋,冰川融化,地球不是要被水淹,最讨厌这些诗人不确实际不考虑现实问题瞎写”,等儿子带着义愤把最后一个字吐完,我有种正吃着心爱的冰淇淋,冰淇淋莫名其妙被打到地上去的感觉,我开始思忖他的话,一个理工到牙齿的男孩,理性到不懂诗是何物?“诗是冲破理智束缚是情感的写生”我压制要冲口而出的这句话。我转头躺在他身边,头挨着他的头,
我问爽爽有没有写过诗,我不知怎么跟他说诗和现实的关系。不可否认儿子学东西是有经过思考的,尽信书不如无书,12岁有自己的视角,我得小心呵护,聊会让他睡下。
天亮了,我送他上学,我开着车,暮春的早晨被熙熙攘攘的人流车流抛在脑后,谁都无心去欣赏就赶着上学或上班。我看爽爽躺在后座上,他说昨晚一觉睡得真好,我看不大像。我问他对“种太阳”这首诗有没有新的想法,他还是重复昨晚的见解。我打开后车窗,微凉的风带着清澈宜人的气体在车内对流令人舒服,然后调到他喜欢的音乐频道,他整个人坐起来精神大好,慢慢跟着音乐一起哼着,进入舒畅状态,过了几分钟我关掉窗户,关掉音乐。儿子愣了,问我为什么要这样,我说“现实是我们赶时间去上学,车行驶在路上,打开的窗户和音乐就是诗,这一路有了诗是不是有意思许多。”
爽爽选择沉默,也许他满脑子还是那被太阳融化的地球汪洋一片吧?快到学校路口,儿子伸长脖子对我说,“我承认诗是艺术,它源于生活,又可高于生活,但不要太脱离现实,得经得起推敲”,说完车到点他下车,小小的人儿背着大大的书包头也不回的掩没在人群里。
望着渐行渐远小小的背影,想着他说的话,我突然觉得该学习成长的是我吧,理智和情感是相扶相携的伴侣啊,当我陷入沉思时后面焦躁的车喇叭声一连串炸起,往常我会摇下车窗看看按喇叭的是谁,然后骂一句“赶着生二胎啊”,但今天我心平气和的踩着油门把车开走了,我甚至笑出声,也许关于诗就是这样诠释了,保持心境是诗,心智驾驭好理性和感性,遇到的人、事和物便不那么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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