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仓促不了的青春

没有仓促不了的青春

故事纯属虚构

 

   自序：

   凡事总要有个由头，自己须给自己写一点引子，就算开头了。能写一些文字，纪念一些事，尤其给自己曾经过往的经历做出文字的整理并给与注解，应该就是一个人人生识字最大的偏得。

编撰别人的故事，也需要自己的阅历、精力和感觉，还要费些心思隐藏一些内容，或者不可说。于是也就理解了不可说的含义，其实就是没有必要说，费力不讨好，还有偷窥的嫌疑，所以就不如写写自己。

父亲曾经说过，人一过三十五，时间就过得太快。说这话时父亲年过了不惑，而我距离三十五太遥远，遥远到并不知道父亲说的是什么意思，根本想不到，也很不以为然。而今思想起来，那时候自己的确是少不更事，还是太年轻，太浅薄。然而现在就一定深刻了么，看来未必，前几天通过母亲视频聊起眼下的疫情，表示了自己的担忧和畏惧。

父亲随便和我嘟囔了几句，因为隔着远，听不太清楚，只听到父亲说这几天太累，因为每天忙着捡苞米上山捡柴禾，没工夫搭理疫情的事。我便问母亲，父亲捡了多少柴禾了，母亲笑着说，已经二年冬天不用买煤了，现在还有一两卡车吧！每天不停歇的劳作，总有忙不完的事情，这大概就是现在父亲的状态，几乎每次和母亲聊天，妈妈都要说到：你爸忙，然后就是吃得香睡得好。

父亲的过去，我不甚了解，总觉得不是很精明，或者有时候感觉他做事很笨拙，说话也不漂亮。但是曾经记住的一些话，逐渐地在某一个年龄阶段，似乎明白一些，通透了一些，然而听到父亲新的话语便又有些无奈和不解。

然后等到自己过了不惑，回首过去才发现，一切都很仓促，仓促的来不及思索，又被迫进入下一个仓促。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席慕蓉这句话，我青春年少时确乎读过，一直不甚了了。到了眼下，却发现写出来读出来的时候确实感到了仓促惶然，翩然而过的青春着实已经改变，变成了白发和无奈。

其实仓促从出生那天就已经注定，否则，为什么每个临世的婴儿，总是啼哭，连条内裤都来不及穿，赤裸着奔到人间。

什么时候进入的青春，是生理条件成熟了么？是心理稳重踏实了么？看来都不是。那一阵风一样的年轻岁月，经不起太多的折腾。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到了倾尽全力的年龄，但对于过往种种的镜像和意味，感觉还是临阵仓促，还是去的已无可挽回。

是为匆匆，是为仓惶，短见的仓促，无知的当年！

 

正文序

 

上高中应该就是青春开始，至少我是这样认为。初三一毕业，因为国家大环境，因为地方政策，因为教育改革，因为师生据理力争等诸多原因，总之我们学校保留了高中。我中考成绩和重点高中差了一些，本来是可以读个师范学校，但是我们那里有一个制约政策，非教师子女不得报考。后来才知道这个政策只有我们那个城市有，或者说从来就没有人知道，还有不是教师子女不让报考师范学校这一说法。还好看看本校的录取分数线，我还是优等生，甚至是上等生了，于是就上本校高中。

刚呆了一天，父亲就满怀兴奋告诉我，可以去市里读书。去市里读书，对我来说，不啻于现在中了几百万大奖。我的一个同学，分数比我低，他父亲花了8000块钱，我父亲当年的工资月收入七八十块，现在知道叫做借读费。去市二中读书了，是省重点。

我的父亲，按我的理解，就是没本事，十年能赚上8000块么？但是他总有他的办法，听说是买了一车平价煤，送给了我家的一个远房的我的姑姑，换来了我去市里读书，而且是一个新成立的高中，据说市教育局很重视这个学校，教学水平也不差，至于有多不差，后来就有了分晓。对于这个城市，我是想说几句，我不看好这里。很小的时候就不看好，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好。

城市很小，只有一条马路，有人戏谑说在城里转两圈，一把瓜子都吃不完。再有就是很多年以后，看新闻，就是这个省各市的gdp排名，倒数后三名，我心理咯噔一下，我生身的那个城市怕不是倒数吧？看到倒数第三，第二都不是，心理就忐忑起来，不可能吧，我曾经生身的那个市会有风光的时候？再读下去看下去，果然是倒数第一，我算踏实了。还有，后来在市里读书，有一个张同学，书法很棒，在省里拿过奖，成绩比我少十多分。他和我说，市师范学校已经答应录取他了，不过需要过一年，他来这里只是过渡而已，已经有了确定的未来，然而他并不是教师子女，这件事更是埋下我对这个城市厌憎的种子。

即便这样，能去市里读书，也足够一些小伙伴羡慕了。我们学校还是纪念一个伟人，所以有很大的来头云云，当时能进这个学校确实很有面子。

想起来初中毕业那阵，确实很仓惶。有首都的公司来我们这招保安，我很想去。也去了，人家没看中，身子骨太单薄，身材太瘦小了。我们班有一个大个叫什么军都忘记了，选上了。穿着保安服，自己都觉着精神，我羡慕之余，便有些嫉妒，甚至愤慨到：以后就算保安公司人跪着求我，我都不会去。终究也没有某个保安公司来跪求我，终究也没再想过去做保安，也不会做保安了。然而大个的的确确走了，穿着英姿飒爽的保安服去首都了，去了我曾经梦想要去之地，我着实难过了几天。

去市里上学，去新建的学校读书，不置可否，也不知未来如何，但是有一点我想要离开家，这一愿望实现了。虽然一周还要回家一次，但是终究是离开了荒僻浅小的镇子。

读书读的还凑合，相当凑合。年级六个班，年级排名在前二十，上下摇摆。

一、

书读到哪里去了，真记不起来了。

那个年岁惹起的相思场景，至今让我缱绻难忘，那会曾经一度暗恋上一个身穿黄衣的女生。

那是一节体育课，下午4、5点钟，大约是9月中旬吧，开课两周的样子。在学校当院的操场上，男生女生各两排，一队一队相应的排在一起。秋日放射着温暖的光，旖旎着混着半空里尘埃，摇曳在日光中尘埃之上，我们的眼睛齐刷刷看向篮板和老师，是篮球课。体育老师是一个帅气的大男孩，脸厐是有棱角的，青眉朗眼，个子很高，身材颀长，脖子上围着运动上衣，伸手就能摸到篮筐的样子。

老师讲投篮要领。

我却在明朗天空的奇光异彩下，默默注视一个姑娘。这个季节，会有一种蚊子，我们那里叫小咬咬，成群的在半空里翻然飞舞，后来我读了科普读物才晓得，这个飞舞是很有深意的，他们是在恣意播撒着爱的种子，狂妄迸放着爱的情绪，正大光明的在延续自己的种群。

而我注视的女生，身穿一件黄色上衣，大大的眼睛，闪烁无法溢于言表的光芒，有些俏皮更多的是灵动，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着惹人喜爱，正值豆蔻年华的小姑娘。

而那些蚊蚋，小咬咬们似乎专门和她做对，在她周围上空盘旋飞舞，前仆后继的向着她身上黏去。她一遍扬手驱赶，一遍侧身躲避，这两个动作贴合在一起，浑然天成，行云流水，娇憨十足，正是小姑娘娉婷袅娜的样子。因为老师在上课，还在讲动作要领，黄衣小姑娘一套驱赶躲避蚊蚋的动作不能太过，只能忸怩着，还不好发作，又不敢离开。可是小蚊子们，更加肆无忌惮，吹响了进攻的号角，连绵不断的攻向黄衣小姑娘，连绵不绝战士般牺牲在黄衣小姑娘的身前身后的衣襟上。同学们都站的笔直，全神贯注，看老师讲解动作，我却忙里偷闲饶有兴味的看黄衣少女斗蚊虫。

队伍中有人乱动，老师是能看到的，但是他沉浸在自己的篮球上。他兴致勃勃的解说：三点一线肩肘手，侧身起跳，瞄准篮筐，只要动作规范球就一定会进。说罢就是一个潇洒弹跳，球出手了，打个漂亮的弧形，磕着篮板飞了出去，老师不失时机的说到：这一遍，我给同学演示重点在动作节点上，体委去把球捡回来。

球回到了大男孩老师的手上，他自信冷静沉着的展示着动作，肩肘手，侧身起跳，瞄准篮筐。又是一个潇洒的弹跳，球似乎找了自己的快乐，分毫不差的磕在篮板上，又飞了出去，尴尬极了。

我显然知道，老师是因为黄衣少女而分神，示范动作两次投篮均以空投收场，场面确实尴尬。新学期开始，同学们都想给每位老师留个好印象，体育老师也不例外，所以都绷着内心的快乐，不敢笑出来。

大男孩老师，终于注意到了黄衣少女扭来扭去，刚要出声喝止。随即也就发现了是小咬咬们在死缠烂打黄衣女生，他的脸也红了。本来忍受着好笑的尴尬场面不敢笑的同学，看到这老师和黄衣少女这一幕，快乐闸口被骤然打开，都开怀大笑起来。

而我的心思就复杂起来，一方面因为黄衣姑娘温柔娴静而动情，一方面想要帮她摆脱困境。

脱口而出：你把衣服脱掉就好了。

一群已经乐不可支的少男少女，惊诧的看向我，只是一瞬间，随即爆笑着前仰后合起来。

我还在纳闷，蚊子见到黄色或者红色就会像飞蛾投火般不顾生死。脱掉衣服不就解围了么，大家笑什么呢！我心理已经嗔怪城里的孩子有些无理取闹了。

黄衣小姑娘更是难为情了，脸红过了斜阳的光晕，眼泪已经飙出来了。我却痴迷在温暖的夕阳里，怅惘在扬手屈身、蹙眉泪目的妩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