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的眉眼刚一眨动,柳树便甩开了长辫子,前后、左右摇摆。眨巴眼的工夫,辫梢就开了杈,一个个毛茸茸的穗子就爬出来了,爬得满树满枝,拂在脸上,就像娃娃的小手挠痒痒,若闭上眼睛任它摩挲,柔了肌肤,酥了心房。
消失了的柳哨柳枝正嫩,翠绿的颜色,娇嫩的筋骨,正是做柳哨的好时节。曾经,男孩子们麻溜地爬到柳树上,折下几根枝条,用拇指和食指拧螺丝似的使树枝皮与树枝杆儿剥离,白色的杆儿透出一股柳枝的甜香;绿色的筒状皮,便被制作成长短粗细大小不一的哨子;哨子发出的声音因粗细长短而不同。有的哨子吹不出声儿,就用小刀削去头上的部分,并由舌头抵住上颚发出吱吱的声音做引子,不一会,哨子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这是儿时最简易最廉价最安全的玩具了。
消失了的柳哨村里的大孩子小孩子总喜欢扎在人堆里。老人们坐在蒲垫上拉家常,娃娃们就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眼睛瞪得滴溜圆,腮帮子圆鼓鼓,在他们面前吹;吹出的哨声或清晰,或婉转,或细腻,或绵长,此起彼伏。你听!清脆的哨声如涓涓细流,悠扬的柳哨声像大漠驼铃,婉转的哨声似鸟儿啼啭,绵长的哨声如草原上马儿牛羊的咩叫。
消失了的柳哨笨拙的孩子,不知道如何用力,纵使腮帮子鼓得像皮球,也只是发出“噗噗”的哑声,捣蛋鬼戏称“放大屁”唠,羞得笨娃娃脸红耳赤,直冒汗珠子。
灵巧的孩子把哨声吹得千变万化,能吹出笑,能吹出哭;能学鸡叫,能学马嘶;能吹出东方红,能吹出学雷锋。有的人技高一筹,用一只手握成圆筒,一张一合,哨声就有了或高或低的调门。有时候,嘴里噙着两只、三只甚至五只柳哨,一齐发声,一齐轰鸣,像大合奏,像交响乐。
消失了的柳哨大人们也有吹的,吹的更有情,更有味,更有韵。邻居一位大叔,每当夜深人静,独自坐在房顶吹,哨声飞扬在整个村庄的上空,盘旋在每家每户的屋顶。那笛声如泣如诉,听得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后来听人说,他家里穷,他心里苦,要用陗声排遣痛苦。再后来,村里一个姑娘和他好了,做了他的新娘。从此后,晚上听不到他的哨声了。
儿时的快乐,美好的记忆,藏在了柳哨声声里。如今只有在梦里看到听到,看到了听到了就笑出了声,就欢蹦乱跳,就回到了遥远的童年。
可是,柳哨,不见了;哨声,不响了;童年,远去了。
消失了的柳哨(作者 刘彦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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