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文化对待死亡有所不同,中国文化注重逝者已逝的哀痛,美国文化注重逝者生命痕迹的追思。
庆祝生命今天我们在线上参加了家族友人D的追思会。
D生前酷爱穿夏威夷花衬衫,即使在斯坦福大学和匹兹堡大学当教授时也常穿去上课。从高校退休以后,他和妻子B选择在伯利兹(中美洲的一个小国)安度晚年,实现了穿夏威夷花衬衫航海的人生梦想。
B叮嘱大家今天穿夏威夷服装,准备最爱的酒,一起庆祝D不虚此行的一生。
虽然身处世界各地,时区和气候也大不相同,大家都穿着鲜艳的夏威夷服装上线了,热带海滩度假风迎面扑来。
夏威夷风格B和女儿d跟上线的人一一打招呼,一片谈笑风生,屏幕左边播放着D的一生。
他1949年出生于日本,在德国度过童年,回美国维吉尼亚州上高中,高中时遇到人生伴侣B。结婚以后,D决定不再从事音乐方面的工作,转而去德州研读心理学。D硕士毕业以后,B想去斯坦福大学读博,于是两人同时在斯坦福大学攻读博士学位。在高校工作的几十年里,D和B以及他们的女儿d去了世界上很多地方旅行,也结识了很多朋友,最后他们选择在伯利兹退休。
看着那一张张照片和一行行故事,我觉得特别哀伤,人生七十几年就是这样过来的呀!中间有一个视频是D和两岁的小外孙并排坐在钢琴前,小外孙光着身子,只穿了尿不湿,D穿着一件红底白花的夏威夷花衬衫。D慢慢地弹着一首儿歌,小外孙好奇地跟着在琴键上敲来敲去。看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眼看着就要下来了,再看看其他人,觉得自己不要扫了大家庆祝的兴,又活生生地把眼泪忍回去了!我老公在旁边轻轻地握住我的手,给了我一个温柔的眼神。
等到48个人都到齐了,B感谢大家来参加这个追思会。她说上午有很多人飞到伯利兹参加撒骨灰的仪式,按照他的遗愿把骨灰撒到了他航海的那片海里。下午这场追思会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庆祝。
她微笑着说,“为了做这次的幻灯片,我翻看了这几十年来所有的照片,说实话,这些照片给了我很大的安慰,我一边看一边回忆着我们这一生,D的一生没有白活。”
追思会有七个人发言,分别是在不同时期结识D的挚友和同事,有人分享照片调侃D为人处事的风格,有人播放事先录好的视频追忆D的贡献,有人分享照片现场表演专门写给D的歌,歌名叫“Don't worry, be happy!",还有人收集了D生前的“口头禅”赞扬他的人生智慧。每次发言过后大家举杯共饮,气氛还算轻快。
最后轮到D的妹妹R发言,R看着镜头只是微笑,身旁的中年男子这时候说话了。原来他是R的大儿子P,估计是怕情绪控制不住,由他来读妈妈已经写好的发言稿。R回忆说,因为从小一直搬家,他们兄妹三人没有机会交到外面的朋友,于是三个人拧成了一股绳。她记得5岁的时候被别的小孩欺负,大哥D上前揍了那个小孩一顿,背着她回了家。在D去世三个月之前,他们的弟弟去世了,D去看望R,虽然他们也像其他古稀老人那样聊人生,但最后他总会对妹妹说,没事,有大哥在呢!
信念到这里,P声音哽咽,念不下去了,对着镜头说,“对不起!请给我一秒钟。”
这时候大家一个个都开始落泪,我和老公也忍不住眼泪直流。
B擦拭着眼泪,清了清嗓子,举起酒杯笑着说,“我觉得我们该喝一杯了,你们觉得呢?”
大家纷纷擦干眼泪,再次举起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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