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博的梦想

东北，吉林，全国著名的工业城市；仇博已经在这片土地生活了22年。

除了身高之外，东北汉子的健壮和魁梧他一样都不沾边。所以他无法理解，那个胖胖的话痨女网友一直夸他帅的原因。

女网友和他是在一个动漫作者群里认识的，跟他一样，是个死宅，而且在准备自己的作品。

由于今年他大三，课程不多；所以没事的时候，就会在群里冒泡，刷刷存在感。连他和那个女胖子在内，群里总共有五百多名成员，大部分是业余画手，只有极少数是签约作者和工作室老板。

而仇博属于业余画手之一。

每天在群里看作者们的聊天记录，不仅可以学习漫画的专业知识，还可以了解一些市场和行业的讯息；再加上男人们与生俱来的竞争本能，当看见别人的作品优秀时，他也会不自觉提高对自己的要求，促使自己进步。

他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知名漫画作者！画出像《新世纪福音战士》那样优秀的作品！

为此他必须付出比其他人更多的努力！

虽然参加过美术高考，但成绩一般，在全国排不上号。大学学的是动漫专业，然而老师只会在课堂上教软件，想成为漫画作者，他只能靠自学。

当然他的情况比起那个女胖子还是好一些，她一节美术课都没接触过，就跑进漫画业里立flag。不过这种情况也不在少数，毕竟兴趣就是最好的老师。

自从半年前成为学校动漫社团的一把手之后，手下多了许多跟班。大学生别的不多，就空闲时间一大把；在仇博决定画漫画之前，社团活动仅限于对漫画作品的支援和cosplay。但当团员们知道了仇博准备画漫画之后，纷纷对他投射了崇拜且欣赏的目光，然后一个个毛遂自荐，主动要求当他的助手。

他们的志向很远大，但挫折也很多。

虽然社团里有不少人学过美术，但漫画的绘制方法与传统绘画有很大区别。试了半个多月，一行人画出的线条依然歪歪扭扭；为了不让支持他的团员们失望，仇博便暗地里下功夫，加了一堆群用作学习；而这也就是他进群的原因了。

有时间在网上闲逛的画手，多是十八流之辈，毕竟真正的大佬每天都很忙，哪有空在网上闲聊？

但这也够了！

毕竟仇博现在连十八流都不是，而他的目标，就是通过学习，超越群里的所有人！

如果连他们都赢不了，他不可能取得足以让学姐为他感到骄傲的成绩。

真男人无论决心做任何事情，都势必全力以赴！

从本就不多的生活费里，抽出一部分买了手绘板和一些画具教材。电脑是爸妈在大一就给他配好的，所以没有额外问家里拿钱。

他家在工业区开了一家烧烤店，祖孙三代的生计都依靠这个店铺维系。平日里见惯了爸妈汗流浃背地站在通红的烤架旁一脸堆笑地招待顾客，他深知家人赚钱有多不易，所以不忍让他们为自己的漫画梦想多承担经济压力，能自己解决的都自己解决。

然而，画漫画这事，投入多少金钱向来不是关键，天赋和努力缺一不可！

他很年轻，正值体力最旺盛的年纪，为了画出优秀作品熬夜通宵达旦根本不算什么！问题是他怎么也画不出能让自己满意的作品！

明明在看电影和国外动漫作品的时候，他评论剧情和人物都头头是道。他能辨别一部作品的好坏，并写出不少在豆瓣上高人气的影评，为什么自己创作...却不行？

泡在群里的时间越长，他越焦虑。因为他开始发现，这些一开始连他这外行人都有些看不上的十八流漫画作者，他们虽然没什么名气，作品也一般，但他们基本都有自己的想法。

而他，每当构思剧情和人物的时候，大脑都会陷入卡顿状态；然后不自觉浮现出其他作品的画面，最后一顿融汇整合，稿纸上诞生的是个四不像的怪物！

这难道是因为在动漫社团里看过太多作品导致的？

可群里的十八线画手们看过的作品不比他少，为什么他们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还是他们跟他一样，只是都不对外说出来？

仇博皱着眉头坐在电脑前陷入了思考状态。

而就在此时，女胖子在群里艾特了他。

“话说仇博，我好像从来没看过你在群里发过自己的作品，你画得怎样了？”

女胖子是南方人，比他小一岁，他们从来没有私聊或者视频过，只是那普信女把自己三分姿色的自拍照当作了头像，所以仇博一开始就大概知道了她的相貌。

虽然他对女胖子不感兴趣，但女胖子似乎有窥私癖，群里跟她搭过话的网友，基本她都点开了他们的空间和相册，并且留言了。

仇博记得她评论他的相片大约是三天前的事，女胖子在他社团团建的照片下，花痴地留言说他是全场最帅的，还问他为什么明明是一个美男子，却在网上表现得跟屌丝一样。

“还在画，昨天通宵了。”

仇博心情有些沉闷地说。

此话一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通宵？兄弟你可真能肝！”

“你是全身长满了肝吗？”

“太勤奋了吧！我真是羞愧，我昨天画到一半跟老婆浪漫去了。”

“哟，居然摸鱼过小两口生活，你的编辑知道吗？”

......

群友们你一句我一句，言语里都是对仇博的赞赏之意。

仇博心里更难受了！

从决定画漫画，到现在已经五个月了，他连一张拿得出手的稿子都没有！之所以不在群里晒他的作品，不是因为他藏着掖着，而是那堆满是山寨痕迹，狗屎一样的玩意，要怎么见人？

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他的努力程度了！可是有时候，人越努力，就会越清晰地预感到，自己似乎并没有天赋这件事情！

是知识储备量不够吗？还是缺乏创作经验？亦或者是在生活中获得的感悟不够多？

仇博非常焦虑！

寒假了，终于不用再花时间参加任何社团活动，也不用上课，一天二十四小时随他支配。在大四开学之前，他一定要克服原创这关！

家里一直很宠爱他，父母基本不舍得喊他去店里当帮手。仇博把自己关在了阁楼，那里是他家的书房，绝对安静，想要什么资料都查得到。

他没日没夜地看书、想故事、写剧本、画分镜、勾线、描线，把手机扔到了一旁，就连除夕夜也是吃完饺子后立刻回到了书桌旁。

纸消耗了两沓，墨水画空了一瓶，然而大脑依然是一团乱麻。从脑海涌现的众多信息和画面中，他始终提取不出能构成他处女作的可用元素。而当他在深夜透过阁楼狭窄的窗户，望向外面皎白的明月时，他看见外面的世界已经被皑皑白雪覆盖，银装素裹。

他追寻漫画梦想已经六个月，从夏天一直画到了冬天，目前，连作品名都没确定！

突然，他喉咙一阵温热，口腔里吐出了鲜红的浆液，然后失去意识，倒在了地板上。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他站在马路旁，目光一直看着对面米白色的倩影。学姐似乎从来没有改变过，从开学那天第一次见到她开始，她的脸上永远挂着微笑。

仇博看着她痴迷，学姐却突然走过来对他说：

“嘿！仇博！你该醒了！”

仇博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前的是病房里白茫茫的墙壁和天花板。

医生告诉他，由于长期伏案作画，他的大脑供血不足，才导致他晕倒了。另外，过度劳作也使他发生了肺出血。

看着家人们担忧的目光，仇博的眼眶里泛起了一阵酸楚。

他都已经不把自己当人，而是当牲口对待了！结果还是...什么都画不出来！

对不起学姐！

对不起学姐！

刚刚那个梦是你让我活过来吗？

可是我啊...比我想象的还没用！

肺出血不是小问题，仇博耐着性子在病床上躺了7天，医生仍然不允许他出院；一直躺了半个多月，连开学都耽误了，他才离开病房。

这段时间，父母没收了他的手机，他也没有再碰笔。等他回到学校跟群友们重新恢复联系的时候，那个女胖子对他表现得特别热情，一直问他怎么潜水了这么长时间。

“呃...我画图的时候肺出血晕倒了，住院半个多月，所以..."

仇博淡淡地解释道。

女胖子大惊失色，问道：“啊！画图怎么会肺出血呢？”

“累得，熬夜太多了。”

仇博苦涩地笑了笑。

“这样吗？和你相比，我真是太懒了..."

女胖子和群友们显然被他的经历震惊了，再次对他的努力程度赞不绝口。

仇博无言以对，没有成果的努力，除了感动自己，以及证明自己是庸才之外，根本没有意义！

但这倒也形成了女胖子找他私聊的第一次契机。

女胖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扯皮，但当她把她的作品发给仇博时，仇博却没有把自己的作品也给她看。

女胖子跟他这种自尊心过高的人不同，她很擅长攀关系拜师学艺。由于她上学比较早，外加是大专生，所以她已经毕业一年多了。根据她在群里的自我介绍，由于知道自己没有美术基础是短板，于是她上大学的时候，一度跑到北京拜师学艺；寒假期间，当他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女胖子又缠上了群里一个签约作者，给他当了一段时间免费助手。

于是当他放完假回来，她已经进步了不少。

她画的是一个搞笑番，剧情跟她的性格一样粗俗；里面出现了一个穿粉色水手服的变态大叔，她跟仇博介绍道，灵感来源于某个网红，仇博却一句话都接不上来。

诚然这并不是一部合格的商业作品，但个人风格非常强烈！而正因为她没学过美术的原因，她对于色彩和线条的运用很自由，现在或许仍然有些稚嫩，但一旦她的风格成形，那些反常规套路的剧情和色彩造型的夸张运用，反而是许多专业美术生和编剧所做不到的。

短版变成了长板，弱势变成了优势吗？

仇博突然有些窒息。

他第一次点开了女胖子的空间，发现她的生活过得五光十色；个人相册里的照片多达上千张，跟正统的文艺青年不同，她喜欢按照视觉系打扮自己，说白了就是杀马特。

染了一头黄毛，衣服怎么雷人怎么穿，自拍照的眼影有黑色、蓝色、绿色、和紫色，就是没有大家都喜欢的素颜。

然而即使是这么用心装扮自己，加上照片明显被ps的痕迹，她依然不算美女。

她的说说多达六百多条，极少是个人心情，绝大部分是一些原创的段子和意识流小短文。

没想到一个杀马特能有这么细腻的文笔和深刻的情感表达能力，仇博对她刮目相看了。

她似乎很喜欢参加聚会，经常跟同校的校友联谊，项目从野营、唱歌、划船、饭局，应有尽有。

仇博心想：她一定很喜欢对外展示自己，所以什么都记录在了互联网上。

然后他便退出了她的空间，回到现实生活中，继续画画。

天赋有限也好、技不如人也罢，他能做的，就是沉下心、戒骄戒躁、一步一个脚印完成自己应该做的事！毕竟3岁就能谱曲的莫扎特举世罕见，绝大部分世人眼里的所谓天才，也是通过大量学习积累，才能在人生的某一时刻一鸣惊人。

天才也是分等级的！

他需要再多给自己一些时间！

而就在他刚调整好自己心态的同时，女胖子又找上他了。

“我...一不小心解开了你的加密相册...”

女胖子有些迟疑地对他说道。

仇博顿时如遭雷击！

半年前，他在空间创立了一个加密相册，为了防止被陌生人偷看，他特地设了一个除他之外，没人能答对的密码！

她解开了？

“因为浏览会留下记录，所以我想想还是自首了。怪我手贱，我没想到我居然是第一个访客..."

女胖子支支吾吾地接着说。

“你看了多少？”

仇博强装镇定地问道。

“都看完了。”

“！”

听见她的回答，仇博无名怒火涌上心头！这女胖子打扮恶心就算了！性格更恶心！这算窥私癖吧！别人加密的相册她也点开看？设立密码的初衷不就是为了阻止不相关人窥私？

仇博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骂出口，女胖子却抢先噎了他。

“发现有密码的时候，我确实犹豫过要不要破解。但我想了想，如果你真的不愿意让人看，你可能直接设置私密只允许你自己查看了！所以，密码存在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你在等人了解你的秘密？”

女胖子说道。

她的这番话说得仇博一颗心卡在喉咙，吐又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

首先他没想到密码会有被破解的一天、然后他没想到破解它的人会是一个杀马特、最后他没想到这杀马特居然是一位逻辑鬼才，而他对她的言论无力反驳！

聊天界面又弹出了对方发来的一句话：

“看完相册之后，我想，你...一定很孤独吧？”

孤独？

仇博的眼眶顿时被泪水填满了。

像他这种家庭幸福，性格逗比的屌丝青年，如果还要用孤独这个词汇装饰自己，多少显得有些无病呻吟。

但是，是的！

他的孤独是被那爱而不得的执念造成的！

那个加密相册里，存放的是他喜欢的学姐的照片，而他在每张照片下，都写满了思念她的话。

女胖子这侦探个性，想必那些话也被她看完了。

没错，在他屌丝青年一样没心没肺的外表下，翻涌着的是一个不断地发出痛苦嘶吼的灵魂！

为什么遇见学姐的时候，她已经有了男朋友？

为什么学姐没有在遇见那个男人之前，先遇见他？

那么，学姐就不会在半年前，坐在那个男人的电动车后座，被一辆大货车迎面撞击...

遇见学姐之前，他没有一天不快乐过。之所以选择这所学校，也是因为它离家最近。吉林广阔的土地足够他用一生闯荡，吃不完的烤串和喝不完的啤酒是他永远的热爱；另外他还有许多同龄的好朋友，等到老去那天，他们仍然可以坐在一起吹牛逼...

为什么，她要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呢？

因为有了喜欢的人，仇博第一次自卑，也第一次感觉自己不够优秀。

学姐的男朋友是她的青梅竹马，无论是二人之间的感情基础、还是男方的相貌和家境，都是仇博无法撼动的程度。于是，一开始，仇博并不偏执！

就算喜欢的人不是跟自己在一起，只要能看见她幸福就好！

就算学姐在那个男人面前展露的笑容总是不断地刺痛他也好！

他能忍住那些痛楚和不甘心，一直祝福他们百年好合！

可上天连他这么卑微的愿望都不答应...

目睹了学姐从倒在血泊、到被抬上救护车、直至医院宣布抢救无效全过程的他；心碎的同时，又在不断地设想种种可能。

如果他当时鼓起勇气，或许会有机会。学姐便不会在那天坐上那男人的电动车，而他也不会永远与她天人两隔！

“学姐你为什么要成立这么动漫社团？”

这是他进入社团3个月后，对她提出的问题。

“因为喜欢啊！我真想成为一名漫画作者！可惜我没有那个天分！”

学姐嘟了嘟嘴，然后笑着对他答道。

对啊！

学姐，你忘了吗？

你还有个想成为漫画作者的梦想啊！怎么能就这么随随便便死去了？

离开了这个世界，毫无征兆地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如果我代替你完成了你的梦想，你会终于注意到我的存在吗？

仇博痛苦地扑在书桌上哭泣，泪水大颗大颗地流淌出来。

是啊，成为漫画作者并不是他一开始的梦想，而是他喜欢的人的梦想。

他为自己的懦弱自卑懊悔，所以等到她离开的时候，他才想成为一个符合她期待的男人。

主要是...学姐，我从来没设想过，你的人生会这么短暂就结束了；我以为，还有很多时间。所以那时候我才觉得，只要你过得幸福，就算不是跟我在一起，也无所谓...

仇博擦干了眼泪，不得不佩服这个女胖子真是人不可貌相，自己这个逗逼屌丝青年唯一难以启齿的秘密，就这么被她轻而易举地破解了。

幸亏不是跟她在一个学校，不然没脸做人了！

反正是网友，以后只要冷漠地对待她，关系就会自然疏远了。

仇博心想着，然后简短地回复了她：“我忙了，改天聊！”

然后反手把那个加密相册，设置成仅他一人查看。

是啊！女胖子完全看穿了他的小心思，给那相册设置密码的时候，他确实在不经意间，流露出隐隐的、渴望被了解的心情。

大约就是她所说的：“孤独。”

因为身边每一个人都对他很好，所以他每天都在笑。

因为他身体健康、人生顺遂、他的人生，一切都是那么地幸福。

所以他已经没有理由抱怨了...

而他的孤独和秘密，还是永远沉睡得好！

毕竟今天已经体验过了，有些痛苦，只适合自己在内心慢慢消化！

展示给旁人看，除了旧伤重提，就只剩可笑！

然而那个女胖子还是不放过他，或许是以为了解了他的秘密，就建立了某种受伤者同盟关系，她开始不停地在私聊里对他狂发信息。

女胖子说她也有个喜欢的人，在中学阶段。因为她遭受家庭暴力后想自杀，给男生打电话诉苦，却被男生他爸听见了，于是男生消失了。

后来的后来，女胖子因为感觉被全世界遗弃了，得了重度抑郁；经过药物治疗后，长残了。但依然有异性喜欢她，向她告白，而女胖子一直在寻找那个男生的下落。

终于，经过她的努力，大一时跟男生恢复了联系；而男生却不解释他消失的原因，也不怎么搭理她。

女胖子委屈地说：“他都不知道我是排除了多少障碍，经历了多少绝望，才一直没有放弃找他！我父母重男轻女，他在我想自杀的时候，说消失就消失。而我...并不差啊！他都不知道除他之外世界上还有多少异性在追我，他一直表现得无所谓！要知道，我可是从小就被人夸耀才女，我配他，绰绰有余！..."

仇博已经听累了，更受够了她没有边界感的抱怨和碎碎念。

跟他这么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有用吗？

仇博最终用键盘敲击了一句话发过去：

“承认自己不被爱很难吗？”

这句话其实也是说给他自己的。

当第一视角切换为第三视角，才发现自欺欺人有多可笑。

重男轻女？被亲生父母的暴力压迫得几次自杀？只有当局者看不清才会觉得是教育方式有问题。

而他和他身边朋友都是幸福家庭的小孩，一眼就能分辨出亲情的真伪。

暧昧期的男生得知她想自杀，立马拔腿就跑？几年了也不敢出面解释原因？

怕脏水泼到他身上而已！怕她性格极端以后赖上他而已！

男生真正喜欢一个女生，怎么可能会在她快死的时候扔下她不管？

认清现实吧姑娘！或许你上辈子作恶多端，导致这辈子天煞孤星，所以围绕在你身边的，都是不重视你的人。但你早该明白了：他们并不爱你！

“我也该认清现实了！”

仇博苦笑。

如果他赶在学姐身亡之前，手捧着鲜花对学姐表白，学姐会松开她青梅竹马的手，选择跟他在一起吗？

100%不可能！

学姐和她青梅竹马相处时的神态，与和其他人相处时的神态完全不同，她是真的喜欢那个男人！

而他这个路人甲，一直处在局外人的位置，没有一次在她的内心激起过波澜。

事实上，如果时间能倒流，他阻止学姐死亡最好的方法，不是跟她表白，而是在她被大货车撞到之前，让她坐的电动车停下来。

是他自作多情了！

学姐从来没有拜托过他一定要成为漫画作者，甚至学姐本人都不是非要成为漫画作者不可的心态！因为她比他更早地认清了一个普通人的局限。

天赋，不是靠努力和决心就能代替的。

他的那句话或许戳破了女胖子心中仅存的幻想，二人不再联系，群里也消失了他们两的身影。

直到他毕业前夕，他依然没有画出像样的作品。

只能承认自己真的不适合这行了！

实在不符合热血漫画里屌丝逆袭的套路。

《海贼王》里的索隆，因为发小的死亡，从此超越了自我，成为大海上最强悍的三刀流。

而他，什么都没做到！

即没有逆转时空的能力，也没有过人的漫画天赋，所以学姐在天国的灵魂，也不会听见他从人间响彻的名声，并为他感到骄傲。

学姐说不定从来都没有想起过他。

仇博终于跟自己的平凡和解了，平凡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在爱上一个不属于他的姑娘之前，平凡的他活在平凡的生活里，是那么地快乐！

毕业后，他继承了家里的烧烤店，成为了吉林烧烤行业里一颗光芒璀璨的新星。

“经历了许多时间我才想通，我不应该再为一个心里没我的人伤害自己，让那些真正爱我的家人一直为我担心了！”

此时的仇博摇着扇子坐在自家店门口对我说道。

“后来呢？你有遇见更喜欢的姑娘吗？”

我撸着串对他询问。

他抿了一口啤酒回答我：“谈恋爱真的不如吃烧烤！吃烧烤长肉，谈恋爱伤心！你选哪个？”

我笑了笑：“我选择炭烤茄子、韭菜和掌中宝，加辣加葱加香菜！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