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中心阁距离马庄医院只有两站地那么远,童小画赶到的时候,李素素正在一个修理刀具的小店门口站着。她这次梳了一个马尾,穿一身运动装,看起来很阳光。童小画问她怎么在这里。因为李素素上班的美容院在市区,距离这里还是有段距离的。
李素素看童小画浑身缠着绷带,一副惊讶的神情:“你怎么了?跟人打架了这是?”
“没有,”童小画笑着说,“我跟朋友骑摩托车摔倒了。”
“哎哟,”李素素小心触摸着童小画缠着绷带的地方,一脸心疼,“你怎么不告诉我,我好去看看你啊。”
“没有事啊,你看,”童小画伸出拳头,比划着一个打拳击赛的姿势蹦来蹦去,彰显自己的活力。李素素看后哈哈笑着,说,“你别动了,别动了。”
童小画嘿嘿一笑,指着李素素身后的修理刀具店:“你怎么会在这?”
“明天建党节,我们店里放一天假,我来市场割点肉,”李素素指着她身后的磨刀店说,“我准备包点饺子带回家,但是店里的菜刀不行了,我拿这里让师傅修理一下。”
“呃……”童小画望去店里,这是一家磨刀店,店里的菜刀,剪子,各种刀具琳琅满目,一个穿着工装的师傅正拿着一把菜刀在电器上修理。
“这样吧,为了节省时间,你在这等我,我先去买肉好吗?”李素素指着中心阁对面的东街说。
“好啊,你去吧。”
等李素素买好肉回来,童小画已经拿着磨好的菜刀在等她了。
童小画说:“姐,什么事啊,说吧。”
李素素扭头看看人来人往的街道,说:“我们去那边的马家河公园里说吧。”
俩人到了公园,不知不觉走到了马家河桥上,童小画扶着栏杆纵身一跃,坐了上去,笑着问道:“姐,在这说吧,什么事这么神秘?”
李素素轻轻叹了口气,望了望桥下蜿蜒流淌的河水,沉静了好一会。童小画心里着急的不行,你倒是快说啊,肖依静还在等着我呢。
终于,李素素开口了:“能让你帮我一个忙吗?”
童小画说:“肯定可以啊,你提的要求只要不违背做人的原则,只要我能做到,我肯定会做。”
“呵,”李素素笑了,“看你今天心情不错啊。”
“那是当然,”童小画拨弄着他手腕上的手链,催促说,“快讲快讲。”
李素素喘笑一声,向童小画身边移了移,小声说:“我想,请你,去我家一趟。”
“什么?”童小画差点从栏杆上摔下去,当他的身体已经倾斜的时候,若不是李素素一把拉住了他,他真有可能就摔倒河里去了。心惊胆战地坐回来,才发现李素素白皙的玉臂还抓着他呢。李素素似乎也发现了,赶忙抽手回去。
“我没听错吧,你说,让我去你家?”
“嗯,前几天我爸爸打电话让我回家,我被训了一顿。我哥哥以为我们两个有暧昧关系呢,再加上那天晚上你没回去,我同村的同事可能知道些什么,不知怎么就传到了我爸耳朵里。他对我这方面管教特别严,你要是不帮我,我可就连家也回不去了。”
“你爸爸怎么那么老思想啊!”童小画歪着脖子,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
“农村都是这样,女孩子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很容易就身败名裂,很严重的。”
“真是的,你都多大了还这么死板!”
“我家里情况不一样,跟你说你也不懂。”
童小画摇了摇头,拿着那把菜刀挥舞着玩。
“你别玩了,你究竟答应我不啊,跟我回家一趟吧!”
“我怎么跟你父亲说呀!不行不行!”童小画觉得很为难,把菜刀往旁边的石柱上一放,索性别过头,有意无意地看河里的捕鱼人在捕鱼。当他再把头转回来的时候,看到了这样一幕。
因为童小画坐在栏杆上,李素素站在地上,所以他就比李素素高出了一段,看李素素的目光,自然是从上往下。李素素的运动服外套敞开着,里面粉色的长袖T恤紧紧地贴在身上,裹着那浑圆饱满的胸部高高耸起,从童小画这个角度看下去,正好看见那隐隐约约的——咳咳,就像一条深不可测的隧道。当下,他以倾斜四十五度角,满怀仰慕的目光向李素素看去,那天晚上光线不好,童小画这才发现李素素比以前白多了,也比以前漂亮了,她穿的T恤很紧绷,以至于看的清楚小腹上一片平坦,没有丝毫赘肉。
我的思想太肮脏了,呸呸呸。童小画在心里检讨自己。
“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我?”李素素感觉童小画的目光有些异样,又发觉他看的地方不对劲,自己低头一看,顿时恍然大悟,连忙紧了紧领口,低声骂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童小画一听,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道:“那你可冤枉我了,我可是以欣赏的眼光在看你啊,这就跟写小说一样,描写女性衣着外貌的时候,我总得细细观察,然后才能知道该用怎样的词语和句子去描写吧。”
李素素侧了个身,笑道:“你这话倒是挺像艺术家的。”
“艺术家?哈哈——”童小画觉得这话挺招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说她像艺术家。也正赶巧李素素磨好的菜刀就在旁边栏杆上放着,童小画拿在手里举起来晃了晃说,“你见过头上绑着绷带,又带着菜刀出来逛公园的艺术家吗?”
“别闹了,你究竟答不答应我呀!我今天包完饺子就回家,你如果愿意就跟我一起回去。”
童小画没有马上回答,歪着头作沉思状。马家河公园里的人不是很多,一群鸟儿在头顶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然而他没有看到,就在桥的对面的一棵桂花树下,一个漂亮的女孩,小手握成拳头呆呆地立在那里,她牙齿咬着下唇,眼睛盯着这边的童小画似乎要冒出火来。
肖依静很愿意选择相信童小画,但是她隐约看到童小画很开心的样子,那个女人就站在他面前,俩人离得那么近,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过一会儿童小画显得心事重重,而那个女人一脸期盼地看着他——难道那个女人对童小画表白了么?
肖依静的眼泪都差点挤了出来,如果她真的是他姐姐,我选择原谅他。但她肯定不是的,李甄告诉我的那些短信内容,怎么可能是姐弟之间发的呢?我这次一定要亲自把事情搞清楚。
那边的童小画垂着头想了一会儿,便重新抬起头望着李素素,然后对她摇了摇头。
“为什么呢?这事是因为你才闹成这样的,你总不能——”
“不是我不愿意帮你,”童小画打断她,“是因为没有必要。你想想——”
“好了,你不要说了!”李素素声音提高了一个度,“我出了这么大事,在你心里竟然觉得没有必要?!”
“姐,你听我说,咱们俩本来就是清清白白,你把我当弟弟,我把你当姐姐,所谓清者自清,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若是往你家里跑一趟,说不定越描越黑,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你说呢?”
“那就是你不承认了?”李素素突然抬起眼睛盯着童小画。
“我承认什么?”
“你承不承认跟我睡觉了!”李素素突然加重了语气。
听到这话,童小画突然感觉空气都凝固了起来,脑袋里一团乱麻,他轻轻从桥栏上下来,一脸认真地说:“姐,你究竟什么意思?”
“你给我发的短信,你自己读!”李素素从口袋掏出手机,递到童小画面前。
一提到短信,童小画终于想起来,那天早上,他看到李素素给他塞的三百元钱,一时兴奋,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好像说了什么你真是太好了,我太喜欢你了这样的话来。但没想到,李素素竟然会拿这条短信来说事。
“李素素,你不会看不懂吧?你是不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好!是我自作多情了!”李素素点点头,扭头就走。
“姐,你别走啊,咱俩把事得好好说一下,喂——”
李素素好像是真伤了心,走着走着便变成了跑,童小画赶紧追了上去,没跑两步,一想菜刀还在那放着,又折身回来。不料想,就在童小画回头的时候,发现了肖依静,就在距离他不到十米远的地方静静地站着。
“你怎么来了?”童小画很惊讶。
肖依静并没有回答他,就在原地站着。
童小画一时慌乱了,不知该去哪一头了,算了,回头再跟肖依静解释吧,便把菜刀拿在手里,冲她说了一句,“依静,你等我一下,我姐跟我有点误会,我得赶紧跟她说一下。”说着,童小画就赶紧朝李素素奔跑的方向追了起来。追出了几十米远,他远远地看见李素素一边跑,还一边抹着眼泪,童小画心里很郁闷,真是没有见过这样保守死板的人,这都什么时代了。
俩人前后都出了马家河公园,来到解放大街上,马路上的行人看到这一幕便纷纷侧目。只见一个漂亮的女青年在前面花容失色的逃跑,后面一个十六七岁的非主流小伙,头上缠着带血的绷带,手提菜刀拼命追赶。如果你看到这副景象,你会怎么认为?
非主流少年发疯持刀当街追砍女孩。
等童小画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带到了附近的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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