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悖论

作者: 鄂川 | 来源:发表于2023-07-05 11:21 被阅读0次

【原创申明,文责自负】

你有没有遇到过一种爱情,因为我爱你,所以当你爱我的时候,我却不能靠近你。因为我爱你,所以当你不爱我的时候,我才能靠近你。听起来像鬼故事不是?

阿闹遇到林涟的时候才十六岁,那时候刚懂男女那点逼事就被林涟压倒身下:“说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

“你真的喜欢我吗?”

“不知道。”

“那你说喜欢我是什么意思?”

“你让我说的啊。”

“那我不让你说,你说不说?”

“说。”阿闹使劲盯着林涟从低胸吊带裸露出来的两个细嫩的半圆,鼻腔被林涟独一无二的香味充盈。

阿闹想起了第一次见林涟的情景。因为从来没去过酒吧,所以他去了酒吧。在前台点了一杯服务员推荐的最低酒精度的鸡尾酒长岛冰茶,一边呷着一边瞅着舞池,他觉得来对了地方,这里不仅美女多,而且怕热的美女也多,虽然夏至未至。

林涟就是怕热的美女之一,而且格外怕热,她就穿了两件。一件灰褐色抹胸,一件同色超短紧身裤。阿闹看她穿着也觉得周围都热了起来,竟然额头都有些冒汗了,手里最低度数的酒也也越喝越带劲了,不知不觉就迷糊了,也更热了。眼里就只剩下林涟,然后就朝着林涟走去,越走越近,越走越闻到一股驳杂的香臭味,那是化妆品,洗发水还有沐浴露的味道,还有一些人的汗味和体味。这些味道就像泔水注入阿闹的鼻息。阿闹见近在咫尺的林涟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林涟终于从疯狂的摇摆中清醒,就像见到怪物一样瞪着阿闹。

“你现在看我的眼神有点像我第一次见你一样。”

林涟骑在阿闹身上,大波浪卷得褐黄色头发遮住了她的两颊,让她的眼神格外清晰,就像黑夜中的猫。

“当时我真该扇你两巴掌,算是抵过你现在的口是心非了。”

“没啊,我觉得一个男人喜欢上一个女人是很正常的吧。”阿闹把“上”说得很重。

“那你第一次算是装13呢?”林涟会意地鄙视。这眼神就像第一次看怪物似的看阿闹之后的眼神。

“啪!”林涟一巴掌抽在阿闹迷迷瞪瞪的脸上。阿闹更迷瞪了,就感觉胃里一晃荡,“哇”的一声又吐在林涟身上。林涟觉得自己成了世界上最脏的女人,气急败坏下又是一脚踹在阿闹肚子上,然后连忙朝后闪避,深怕旧戏重演。但阿闹给力,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想吐也没啥可吐的了,刚才那两下可是将早饭和中饭给吐了出来,晚饭还没来得及吃就来这里寻鲜了,因为班主任晚自习不在位,所以得空溜出来,溜出来不是因为不想读书,是因为觉得班里太吵,每个人嘴里就像吃了麻豆一样嘴唇疯狂翕合,声音就像无数只蚊子在耳边嗡嗡叫一般,他就算想看书也看不进去,在这种欲罢不能的环境下他觉得头痛,他甚至不知道这头痛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他觉得想做却不能做的时候可以选择反抗或者逃离,他显然不能反抗,只能逃离。

所以他翻墙出了校门,校内打扫卫生的阿姨司空见惯地喊了一声:又翻出去,不好好学习!阿闹出了南墙,就来到校园外最热闹的街道,这条街道南边是各种小吃,清吧,北边是宾馆旅舍,有些便利店柜台最前面摆放的算是避孕套,每次去看都缺一少二。

阿闹曾经闹过一次笑话,但是他一点也不觉得好笑甚至是耻辱。他读高一的时候来某家便利店买东西,看到柜面摆了满了各品牌的避孕套,就问:老板,你这口香糖怎么卖?老板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这都是避孕套。他看了看摆在柜台上面的盒装炫迈口香糖,又看了看柜台前面的各个品牌的避孕套,尴尬而无语。他自然知道避孕套是干嘛的,是用来避孕的。但那时他觉得避孕套和口香糖竟然长得这么像。后来在老板怪异的笑容中他奋发图强地向周围的同学打听避孕套究是干什么用的?怎么用的。后来就此沦陷,也开窍了男女之事。后来在荷尔蒙的刺激下,他也明白为什么会对女生感兴趣以及感什么兴趣。后来他通过电视,小说也知道了哪里女生最容易满足他的兴趣,所以他逃课后就来到了酒吧。

好的开端是成功的第一步,他却在第一步被林涟连抽带踹,而且在酒精的蒙蔽下迷糊起来。

林涟见面前晕晕乎乎的是个青涩模样的学生就停了下来,怒容满面的脸也渐渐化开了,反而嘴边勒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她个头比阿闹还半截,一只手直接揪住阿闹的耳朵朝着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里面的包间很多,许多包间里面传来男人和女人的声音。耳根传来的疼痛让阿闹清醒了一些,眼前也渐渐醒目起来,脑袋也开始正常运转,知道了自己刚才的荒唐事儿,第一反应是脸红,不是因为吐了这最怕热的美女一身,而是借着酒劲竟然动了色胆。不过他脸红不红都无所谓,酒精优先于真情实感,优先于羞赧;第二反应是耻辱,好歹一个六尺男儿,竟然被一个七尺女郎拽着耳朵走,上一个这样对他的也只有他的母亲了,眼前这个女人能跟他母亲比吗?自然不能,所以不能让她拽自己的耳朵。想到这,阿闹心里就涌上一股倔犟和耻辱组成的澎湃怒气,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像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如果反击,此女必败无疑。他猛地一挥手,想要来个“泾渭分明”彻底甩开林涟,但是林涟的手就像甲鱼的嘴一样,硬生生咬住阿闹的耳朵不松口,阿闹相当于自己把自己耳朵扽了一下,痛得“啊”的一声叫唤出来。

林涟回过头,不屑一笑,揉了揉手臂被阿闹砸中的地方,说:“就这能耐?要是疼可以哭出来,哭了我就让你走。”

“哭你麻痹。”阿闹也不是好好学生,反而叛逆。听到一个女的对他说这话感觉尊严被按在地上摩擦。

听到这话,林涟嘴角的戏谑更大了,拽着阿闹的耳朵甩了一圈,阿闹觉得自己就像拉磨的驴,脸更红了,在学校哪吃过这亏,现在被一个女人这样羞辱,他觉得身败名裂。

“咋了?哭不哭?”

阿闹简直狠满盈天了,直接抓住林涟的细溜的手臂,五指合力,想要用蛮力逼迫她将爪子拿下来,结果他越用力,耳朵就越疼,最后终于麻木了,并且感觉一股热流淌过脸颊,这下阿闹怕了,连忙松开手,他可能不怕疼,但是怕毁容,要是掉一只耳朵那得多怪异啊。

林涟戏谑的笑容也静止了,不过依旧很戏谑,眼带笑地说:“咋不挣扎了?一只耳朵也挺好看的呀。”

阿闹算是认命了,这个女人不寻常,这是交锋至此得出的结论。

“你就说你想咋样,我耳朵被你拽掉了,你也讨不了好。”

说完,就感觉耳朵一紧,被林涟又拧了半圈,连忙道:“好好,你只要不揪我耳朵怎么都好说。”

“瞧你这操性!不过我欣赏,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此时的阿闹弓着腰,撅着头,被钳住的那只耳朵渗着血,一脸悲愤,就像被强奸了一般。

“别这表情,搞得好像我把你怎么样了一般。你吐我一身还没找你算账呢。”林涟另一只手叉着腰说。

“你就说你如何才能放开就行了。”阿闹已经无法了。

林涟哼的一声,说:“给我擦干净再说!”

阿闹点头,抬头这才看清楚林涟,披着过肩的秀发,瓜子脸,五官端正,眼睛最有特色,有些凤眼的气韵,嘴巴小巧玲珑,可以说称得上是个美人。但是阿闹丝毫没有兴趣关注这些,他只想让这个女人赶紧把自己的耳朵松开,这样被人牵着实在很丢人,来来往往的吧友每个进来都瞅一眼林涟再瞅一眼阿闹,阿闹被盯着的时间最长,都以一副“我懂得”的表情离开。有个家伙直接坏笑:“兄弟挺会玩儿,都出血了。”阿闹虽然懂得避孕套的使用方式,但是并不代表所有男女之间的一切都懂。

林涟就一笑,一脚踢在阿闹屁股上,说:“麻溜点。”

阿闹被揪着耳朵带到盥洗池前,打开水龙头,用手接完水就朝林涟身上的污秽物抹去。林涟往上一提。阿闹身体一歪,嘴里丝丝丝的痛呼。

“你又干嘛?”

“我让你给我擦掉那些脏东西,不是让你给我洗澡。”

“这儿啥也没有,我怎么跟你擦。”

“用手当抹布。”

“这么脏,你让我用手擦?啊!我擦,我擦。”

在林涟的手头压制下,阿闹终究屈服了,用手在林涟身上的腌臜处揩着,嘴里不断干呕着,但是胃里已经没有东西了,呕也呕不出来。而随着秽物越来越少,阿闹的手指也开始正儿八经接触到怕热的林涟的肌肤,一股从未有过的异样的感觉袭上心头,窜去丹田,就觉得周围的气温似乎升高了。

“咋了?不想吐了?”林涟调侃。

阿闹脸更红了。

“酒劲上头了?”

阿闹只是不断的揩着,或者说摸着。

林涟松开阿闹的耳朵。阿闹抬起头看了林涟一眼,直觉得下裆鼓胀,好想破裆而出。

林涟将阿闹拉到厕所单间里锁上门,一把将抓住阿闹的裆。

“呃!”被林涟压在身下的阿闹再次中招,双腿夹得比最标准的军姿还紧。

“和第一次比,什么感受?”

“第一次怕你把我那东西捏碎,现在不怕了。”

“有没有比捏碎那东西更可怕的?”

“你喏,我心跳加速了,明显是怕你了。”

“油嘴滑舌的,你听没听过一首歌,最迷人的最危险?”

“听过啊,现在,你就是最危险的。”

“所以你现在是最迷人的。”

“放开我,我已经帮你擦好了。”阿闹弓着身子,要害被眼前这个娘们给拿捏了,他是一动不敢动,毕竟耳朵都被她拧出血了,被她拿捏的下面简直不敢想,那可是男人最大的弱点,无论生理还是心理上。

“跟我装13呢?你们男的来酒吧不就找刺激吗,你无非嫩点,还有啥?”

说着,下面的手又加大了力气,阿闹只感觉自己成了太监,浑身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胯下,同时也怪自己实战经验不足,和男的经常打架,但是和女的还真没动过手,没想到女的手劲这么大,而且毅力也很强,抓住就不松手。

“你到底想怎么样!”阿闹不敢使力气,一用力就感觉小面传来抽抽的痛,当然,也没多少力气,被抓住要害的男人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巴了。

“还装逼?”林涟眼里有不屑。

阿闹特想说“我装你大爷”,但是他知道说出这话的后果肯定是下面面临爆珠的微笑,这个女的是真横,一点也没女人味,除了身材还有样貌。

“你到底啥意思。”说这话时,阿闹已经感觉下面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开始萎缩。林涟自然也感觉到了,有些讶异,不过手上丝毫没有松懈,随着那皮球的缩小而收拢,最后差点合拢了拳头,禁不住鄙夷道:“就这点能耐?”

阿闹只觉得她在侮辱他而不是歧视,不觉愈加悲愤,道:“你能耐大就别总捏着我那里,有本事放开我,咱们好好较量一下。”

“你一男的有脸说这话也是绝了,还是学生仔吧?”

“学生仔咋滴,从刚开始到现在一直被你偷袭,有本事公平一战?”

林涟暧昧一笑,说:“是吗,我还真没见过赢的了我的男人。”

阿闹心里嗤之以鼻。

林涟笑得更暧昧了,紧紧握住的手开始松软起来。阿闹见有机可乘刚想脱身却又感觉下面又一紧。

“别动,你不是说打的过我吗?”

阿闹不敢动了,因为下面又被钳制住了而且还更紧了。

紧接着,紧凑握住下面的那只手又开始松动并开始蠕动。阿闹只觉得一股奇怪的感觉从那里传来,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陌生而迷人。他开始扭动身躯,挣扎,拼命挣扎,下面的小皮球又充了气似的开始鼓胀起来。

“等会儿你就输了。”林涟得意道。

阿闹觉得林涟可能说对了,他感觉丹田有一股热流要破体而出,而这股热流含杂他浑身上下的精气神,让他惊慌的是一旦这股热流破体而出,那么他将会成为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正中她的下怀——输了。这可能是一种幻觉,但是又那么真切,林涟的手似乎有某种魔力,不断牵引着这股热流,他只想赶紧逃,不然就真输了。在那股热流将要破体而出的前一刻,阿闹不顾一切地跑了,边跑边咒道:这女的真狠毒。差点把他那玩意给拔下来了,幸好他速度够快。林涟在后面看着落荒而逃的阿闹,又看了看指甲缝里的线头,那是没薅住挂在指甲上的阿闹裆上的线头,说:“差点成功了,这能让你逃了?”

“那次是意外,懵懂无知,现在不同了,咱们可以好好较量一下了?”被压在床下握住要害的阿闹比第一次轻松多了。甚至也享受多了。

“我说了,最迷人的最危险,你确定要和我较量一下吗?输了就是死哦。”说着,林涟将上衣脱下来,当做鞭子似的一扽,然后扔在阿闹脸上。

这场较量经久日常,持续了一夜,大战了不知多少回合,最终以林涟战败收尾。

“你和上次天壤之别,我下面像着火了一样。”林涟瘫软在阿闹身下。

阿闹撅起屁股一看,林涟那里通红了,这次依旧没带套,他都觉得自己那里也有些火辣辣的,这次简直一雪前耻了。

“你输了,该你死了。”阿闹淫笑着说。

林涟却眯着眼看着窗外,半晌才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赢了也是死。”

阿闹点头,翻身躺在林涟身边,看着林涟苗条光滑的皮肤,点头说:“我也感觉自己快被你累死了。”

“那你爱上我没?”

“不爱你能这么生猛吗?”

“才见面三次就爱上我了,你们男人是够可以的。”

“上次你也是这样说的,只不过是二换成三。”

“才见面两次就爱上我了?”

“是吧。”

“不是吧”

“可能是的。”

“这么朦胧吗,可能和不可能有什么区别,你都不知道爱不爱我就想和我上床?”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的情景。阿闹被这句话堵得发闷,也从林涟身上起来躺在林涟身边看着天花板发呆。

“你说得对,明明不知是不是爱上你了,但是就想和你上床,这感觉真奇怪。”

“一点也不奇怪。”林涟呵的一笑,“人本来就是野兽嘛,何况是面对女人的男人呢。”

阿闹听后更堵了,他明明可以顺理成章地跟她上床,但林涟的话就像月有引力让他的欲望之潮就此消退。

“年纪轻轻就成了野兽,可怜的娃儿啊。”林涟媚笑着将阿闹压在身下,但发现小阿闹已经没有原先那么膨胀了,虽然还能感受到一定的倔犟。

阿闹闭上眼,有些迷失了。原以为第一次过后再也不会和林涟这个带给她羞辱的女人见面了。但是这个女人就像诅咒一般深深植入他的脑海。回去的当天晚上,校领导将他批评了一通,这让他心情更加郁闷,原以为是个失眠夜,也确实失眠了,但是那晚却遗失了,梦里的女主角竟然是林涟。这让他懊丧中又有些回味无穷。往后不论课堂上还是操场上,林涟的身影就像无孔不入的黑客,不断入侵他的精神世界,让他无论做什么都挥之不去。他开始讨厌这种心情被支配的感觉,他拼命压制想她的念头,但是越压制,林涟的倩影越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浮现在他脑海。他觉得是时候要和这个可恶的女人做个了断了,做出这个决定的之前的三个夜晚,他又遗失了一次半,还有一次半温存,那两个半头凑一起差点遗失。

原以为林涟经常在那个酒吧玩耍,但是一连逃了三次课,没有一次在那里遇到那个女人。这让他由原先的决绝变得无比失落。后来只能在梦里遇见她了,遗失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再到后来就再也没有遗失过了。

原以为时间会淡化一切。阿闹是这样想的,但是时间也会深化一切,至少对阿闹是这样的,林涟已经很少出现在他的梦里了,但是全部涌入他的脑海里,都是第一次和林涟在酒吧的情景,这让他对林涟的想念更加醒目,也更加愁闷。后来那家酒吧就成了他经常去的地方,每次都喝得大醉,他也知道了服务生在他第一次来时推荐的鸡尾酒其实酒精度数并不低。他问服务生为什么这么做。服务生露出只可意会的笑意。他就懂了,因为他想起了林涟说的那句话:你们男的来酒吧不就是找刺激的吗。

阿闹隐隐有些心痛,为什么明明是找刺激的,却像是动了真情。他不禁又多喝了几杯酒,直接烂醉如泥,趴在吧台上看着舞池,那里已经朦胧一片,只有无数在灯光映照下闪动的人影,却没有一个是那个女人。他不禁觉得心酸,那个女人再也不会出现了。他只能闭上眼睛忘掉这一切,也顺便将眼泪封闭在眼眶里。脑海里依然是那个女人刁蛮无理的样子,就连鼻子里也是那个女人身上的味道,还那么真实,他睁开眼,陡然一惊,那女人正笑意盈盈地站在他面前。

“我总算看到你喝多了。”

阿闹腾的一下站起身,想要将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女人紧紧抱住,但是却没有任何理由这样做,他只是怔怔地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想做却做不了什么,想说却说不了什么。

千思万绪最终汇聚成一句话:“你怎么来了?”

林涟就笑呵呵盯着他不说话。

“上次的,的,事情还没,没,了结呢。”

阿闹被林涟的笑意看得发虚,就像被脱光了站在她面前一般。

林涟依旧笑呵呵看着他,做出拧耳朵的动作:“你说的是这件事情还是。”又做出掏裆的动作:“还是那件事情?”

阿闹皱眉:“又有什么区别?”

林涟掐着腰哈哈大笑,说:“当然有区别,不然你总是来这个酒吧干嘛。不会是有酒瘾吧?”

阿闹被说得脸发热,已经看不出是酡红还是羞红了。

林涟一把拽住阿闹的手臂。阿闹想挣脱却又渴望被她这样拽着。最后拖拖拉拉被林涟拽到附近一家酒店。

前台小姐见惯不怪地看了他们一眼,给了房卡。林涟又拽着阿闹的胳膊,来到房间里。

阿闹才这才回过神,说:“你干什么?”

林涟不说话,只脱衣服,几秒钟就脱光了,因为这次也穿的很少,就一件像睡衣的吊带短裙,然后赤裸裸站在阿闹面前,撅着嘴瞪着阿闹,就像撒娇一般。

阿闹面红耳赤地别过脸不去看她,脑袋里却都是林涟的裸体。

“还装什么,这不就是你们男人心心念念的吗。”

阿闹脸更红了,不是害羞,是生气,转过脸正对着林涟说:“我确实有那方面的想法,但是也只是在梦里,在现实中,我觉得咱们直接这样有些荒唐。”

林涟一听就乐了,说:“梦里想,现实不想?有色心没色胆呗。再说,荒唐才刺激呢。”

说着直接过去一把抱住阿闹,把脸颊贴在阿闹耳朵旁。阿闹浑身僵硬,被林涟贴合的地方温热一片,心脏砰砰跳,下面也立马起反应了。可能是应激,他伸出手要将林涟推开,可所触一片温软,那是林涟的胸脯。耳边的林涟也突出热气,娇滴滴说:“口是心非,嘴上说不要,手上却不老实。”

阿闹百口莫辩,也不想辨,他知道自己说不过她,况且耳朵被林涟吹得痒痒的,小阿闹更硬了,然后被一只细腻的手握住不断搓揉。阿闹如梦方醒般直接将林涟推开。

林涟诧异片刻,幽怨道:“你如果不想要,那我现在就走,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阿闹听后感觉身体里有什么重要的器官要失去一般极度不舍,说:“不是不想要,是太快了,我有些跟不上节奏。”

林涟这才转怨为喜,说:“一点也不快!你不知道我其实一直在关注你,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你以为你每天过来喝酒的时候我没看见吗?我只是在看你的表现。”

“表现?”

“对,你每次都只喝一点点酒,说明你并没有因为见不到我而感到足够的伤心。这次我见你喝得那么多,我想我该出现了,不然我怕你会彻底忘记我。”

阿闹沉默,不忘记又能怎么样呢。但是,林涟又怎么知道他喜欢她呢。

“我要说我有酒瘾,只是想喝点酒。你信不信?”

林涟摇头,靠近阿闹,说:“你是个学生,而且可能还没谈过恋爱,所以第一次我那样对你,你不仅羞涩而且还难堪,明明渴望却畏惧。但是我已经在你心里种下一颗禁果的种子,这颗种子会在你心里生根发芽,逆向生长,有了性,就有了爱,你爱上我了。”

阿闹更迷惑了,问:“我只是想你,却不知道为什么想你,你刚才一说,我似乎知道了为什么想你了。可你所说的爱又是什么意思?”

林涟眼里有些许莫名的犹豫,然后瞬间消失不见,说:“爱就是你想我却见不到我,见到我又充满疑惑。其实检验你爱不爱我就一个办法,跟我上床,上完床以后,你就知道你爱不爱我了。”

“我虽然向往和你干那个事情,但是当真正要和你做那个事情的时候反而有些抵触,我不知道为什么。”

“那你怎么硬了?”

“我说的是心理。”

“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想做的事情,就算去做也不开心。”

“多做不开心的事有助于认清自己,你不是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想我吗,那是你爱上我了,不信咱们试一下就知道了。”

说着,她再次抱住阿闹。

阿闹抬起头正视她,发现她格外的迷人。两人到了床上。阿闹也脱光了衣服,看着躺在面前的林涟,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肉体和精神分离了,一个迫不及待,一个颓靡不振。

“愣着干什么?来吧,你不想知道你到底对我是不是爱了吗?”

这话有无穷魔力,引导着小阿闹探寻林涟最深处的秘密。小阿闹再次被林涟握着,拽着,引导着,来到秘密花园。

“就差临门一脚了,进去之后就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爱我了。”

阿闹颤抖起来,小阿闹坚硬如铁,也颤抖起来,握住它的林涟也颤抖起来。阿闹从未这么激动,小阿闹更是如此。但是明明这么简单,却在阿闹看来这么难,就那么一下也那么难。

林涟恨铁不成钢也急不可耐了,直接往前一怼,将小阿闹带进秘密里。阿闹一愣,小阿闹也一愣,林涟也一愣。阿闹颤抖,小阿闹狂吐,林涟泄了气,翻个白眼。

“这到底算不算爱你?”

“你都跟我上床了,你说爱不爱我?”

“爱吧,不然也不会跟你干这种事。可是跟你干这事却是为了验证爱不爱你才做的啊。”

“那你完事儿的时候是什么感受?”

阿闹沉默了一会,就说:“很舒服,也感觉你很迷人,特别想要对你好。”

“这就是爱,只不过简单粗暴了一些罢了,不过这次你还不够爱我,这么快就结束了。”

“那这就是爱了,只是爱的程度不深,算是淡淡的爱吧。”

林涟眸光微垂,嘴角勾勒一抹微笑,问:“那你爱不爱我?”

阿闹想了一儿,点头:“爱。”

“第一次多少有些仓促,但是没关系,以后就好了。”林涟有些不甘心,但是脸上并没有意犹未尽的表情。

阿闹摇头,说:“不用安慰我,第一次有些不适应。”

林涟就笑了,说:“怎么?还想来第二次?”

阿闹坚定的点头。林涟摇头,说:“下一次就是第二次,这次不行。”

“为什么?”

“因为你还不够爱我。再来多少次都一样。”

阿闹点头,有些失落,但并不是男人问题,而是林涟的拒绝。

林涟搂着他,在他耳边说:“怕我拒绝的话,下次就给力一些,而且要爱上我才行。”

阿闹这时问:“你总让我爱你,但是你有没有爱过我?”

“不爱你能跟你上床吗?”林涟板着脸说。

那次过后,阿闹留下林涟的联系方式,也知道了林涟的姓名。可是每次晚上逃课出来和林涟相见都只是简单的拥抱一下,牵牵手,再也没有第二次那样直接开房了。

每次拥抱,林涟都喜欢把脑袋埋在阿闹肩后,这样阿闹就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在心里勾勒她一脸微笑的样子。每次牵手,阿闹都觉得握着的是一个冰块,她的手从来都很冰凉。有时候亲亲嘴也只是浅尝辄止,每次都是林涟先分开。阿闹有种从山顶一跃而下的坠落感,他和林涟似乎变得比陌生人还陌生了。

林涟开了一家纹身店。对此,阿闹要求再次看一眼她的全身。林涟不屑一笑,说:“等你足够爱我了再说吧!”上次囫囵吞枣注意力根本不在林涟身上,但是开纹身店不纹身对他而言不可思议。

“你觉得我一定有纹身吗?”

“我觉得应该有。”

“因为热爱,所以必须献身?”

阿闹想了想,点头,说:“我或许会这样吧。”

“那你会为了爱献身吗?”

阿闹凝视林涟,说:“会,不过要足够爱。”

“那等你准备为我献身的时候,咱们再上一次床。”

学校成了阿闹再也不想去的地方,但是寄宿在姑姑家的他又不得不接受姑姑的监督,所以学校还是要去。今年高三。还有几个月高考,但是学习成绩一向很差的他早已学会了在学校得过且过,老师也习惯了他的平庸。所以有时候逃课只要不被校领导发现也没人管。白天只有快吃午饭的时候可以提前翻院墙出来,晚上就随便多了,晚自习本来就是全凭自愿,特别对于差等生来说。所以中午和晚上成了他和林涟在一起的主要时间。学校的院墙本来不高,因为翻院墙出去的学生毕竟是少数,但是阿闹让这少数成了多数,因为他翻墙的次数太多了。校方为了加强教育管理,直接又在墙上插上铁围栏,这下就难住阿闹了。但是和林涟正处于热恋期,哪能因为一扇墙挡住了两人的感情。所以他被挂在了墙头上,腹部刮开了一条口子,然后掉了下去。

他看了看腹部,一条三十公分的伤口,衣服也被刮烂了。他将衣服脱下来将伤口简单包扎止血,然后捂着腹部朝林涟的纹身店走去,因为不敢使力,所以走起来有些女人气。林涟正在给客人纹身,看见阿闹捂着肚子走进来皱了皱眉,问:“被人捅了?”

阿闹摇头,手和衣服被凝固的血连一起了,说:“翻墙的时候被刮了一下。”

林涟放下纹身针,眉头皱得更狠了,走过来将阿闹的手拿来,看到伤口那么长,那么深,就说:“我又不是医生,你傻啊!”

阿闹就无话可说,他想的是过来见她,并没有想那么多。

“走!我带你去医院缝个针。”说着,她就带着阿闹往外面走。

里面纹了一半的客人不满地喊到:唉!干嘛啊,我这还没纹完呢!

阿闹缝了二十多针,林涟付的手术费。

“等我生活费到了就给你。”

林涟撇撇嘴,说:“得了,你那点生活费就自己留着用吧。”

“男的花女的钱有些不对劲。”阿闹还是很传统的。

“得了,等你找到工作再说吧。”林涟嘴角勒出一缕笑容。

阿闹就更不好意思了,说:“想起来,咱们出来玩大都是你花的钱。”

林涟嘿嘿笑,说:“那你以后赚到钱了再还给我,要利息的哦。”

阿闹赚到钱是在两个月后,他从一名高中生成了一名服务生,在一家酒店做迎宾工作。而高考自然没有参加。阿闹觉得注定的事就别尝试了,他家姑姑也管不住他,只好默许他的选择。

林涟让阿闹跟着她一起干,但是阿闹觉得还是自己干更合适一些,因为跟着林涟做事有种吃软饭的感觉。

换季时期,林涟感冒了,阿闹请了假陪着林涟。林涟说不用了,她的感冒向来好得慢。阿闹说你是我女朋友,你生病了照顾你理所应当。林涟拗不过,只好同意。阿闹就陪着她半个月,工作也丢了,因为经理觉得他在撒谎,哪有感冒半个月还没好。阿闹也觉得不可思议,看林涟也不是体弱的人。

“要不要去医院做个检查,哪有感冒半个月才好的。”

“我就这体质。没啥检查的。”

阿闹就有些不满意,但是拗不过她,因为林涟最后吻在阿闹嘴上堵住了他的话语。阿闹就此作罢。

阿闹肚子上的伤口拆了线,却留下一道伤疤,这样很难看,阿闹决定浑水摸鱼,纹个身。

林涟说:“纹个过江龙吧,用伤疤当龙脊,完美掩盖。”

阿闹摇头,说:“过江龙太高调了。”

“那纹一株清莲吧,用伤疤做茎梗。”

“我一个男的纹朵莲花,你不觉得太妖娆了吗?”

“哪里妖娆,莲花代表的是纯洁,纹你身上最合适。”

“不要,我又不纯洁。”

“你还不纯洁?你简直纯得像傻子。就纹莲花!”

然后阿闹的腹部多了一朵莲花,只不过这莲花是朵黑莲。

“黑莲是啥意思?”阿闹问。

“就是被污染的莲花,你不是说你不纯洁吗。”

“可你说我纯洁啊。”

“我得遵照顾客意愿啊。”

阿闹无语了。

秋后的一天,林涟将纹身店关了,理由是太累了,不想干了。阿闹将林涟接到自己的出租屋里,自从找了工作,他就搬出来姑姑家,他觉得自己住更自在一些,哪怕姑姑也不怎么管他。

出租屋临近郊外,是两室一厅的户型。林涟一进来就捂着鼻子,说:“你这屋里味儿挺重啊。”

阿闹摸摸头,看了看周遭,确实脏乱差,换下的衣服随处可见,桌子椅子东一个西一个,厨房的饭馊味和厕所的尿骚味混淆一气,空气中弥漫着怪味。

林涟瞪了阿闹一眼,这是他第一次来阿闹住的地方,平时她都住在自己纹身店里。

“动手收拾,你还捂起鼻子了!”

“床摆在向阳的地方,别发霉了!”

“洗衣机给我移到卫生间里去!”

“还有你的臭袜子和内裤,自己捡起来!”

“那衣服是抹布还是不要了?全给我捡起来!”

“餐桌靠着窗户,摆角落里干嘛?要通风啊!”

“冰箱别对着太阳,你是冷藏还是加热啊!”

两人忙到大半夜,中午将回收站一样的屋子给收拾整洁了。一个动手,一个动嘴,两人都很累,倒在了阿闹的单人床上。

“突然感觉好幸福,温馨的幸福。”阿闹侧过头。

“是不是有种家的感觉?”林涟得意的笑道。

阿闹猛点头,说:“我从小在姑姑家住。爹妈都在外地打工。虽然姑姑在生活方面没有亏待我,但是我总没有家的感觉,总觉得这种亲情少了一些什么。”

林涟听后面露慈爱,含情脉脉地盯着他,双手捂着阿闹的脸,亲了一下阿闹的额头,说:“你要是不嫌弃的,我可以做你妈。”

阿闹原本深受触动的心一下子僵硬,道:“你可得了!”

“咋了?我做你妈没资格吗?你忘了你上学的时候和我在一起大都是我花的钱了?是我在养你耶。”林涟得意道。

“那好啊,你嫁给我,后半辈子我养你。”

“那不行,你又不够爱我。”

“我发现我已经足够爱你了。”

“这哪能看得出来。”

阿闹翻身将林涟压在身下,说:“你不是说通过性可以试出我爱不爱你吗,现在就可以试一试。”

林涟从他身下溜出来,白了他一眼道:“说得好听,还不是你占便宜。”

“那你要怎么看出来?”

“你不是说过只要足够爱,就可以为我献身吗?”

“你对,关键我为你献身以后,谁来爱你呢?”

“就是不敢呗。你们男人一旦尝到甜头就什么话都可以说出口。”

“可我说的是真的。”

“我不信。”

“怎样才信?”

林涟一指窗口,说:“跳下去,我就信了。”

阿闹无语了,眼里又有些决绝,才说:“我可以休息一会儿再跳吗,刚做完卫生好累的。”

林涟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说:“行,你歇。”

阿闹就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打起呼噜来。

林涟生气的一肘子拐在他腰上,哼道:“鬼话连篇,你也学会欺骗女人了!”

阿闹就睁开眼了,说:“我睡了一儿,主要是最后一次睡你身边了。你不是想让我证明我足够爱你吗,看清楚了。”

说着,他腾的起身,朝着窗口一跃而下,瞬间没了身影。

林涟连忙起身,来到窗口,外面除了无边黑夜再也没有别的,她呆立在原地,脸上只有无尽的悔恨,眼里出现黎明,也留下清澈的泪水。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窗外。

“啊!”林涟吓一大跳。

“嘿嘿,知道后悔了?”阿闹站在窗外狡黠地笑道。

窗外是遮雨板蹲在上面又是黑夜,根本看不清上面有人。

阿闹一跃而入,一把抱住林涟。

林涟也一把抱住阿闹,随之眼神变得犀利,一下子将他推开,说:“你骗我!”

阿闹笑着捂着林涟的脸说:“骗不骗你又有什么所谓呢。难道非得我死了,你后悔了才算最好的结局吗?”

说完,再次将林涟抱住。

林涟眼泪干了,眼里都是迷茫,有些认命地说:“来吧,证明你多爱我吧。”

“我看你很迷茫。”

“我只是迷茫爱到底起源于什么,又能存在多长时间。”

“可能起源于喜欢吧。”

“那说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

“你真的喜欢我吗?”

“不知道。”

“那你说喜欢我是什么意思?”

“你让我说的啊。”

“那我不让你说,你说不说。”

“说。”

“为什么。”

“因为我本来就喜欢你呀。”

还是原来那个酒吧,但是再也见不到想见的人了。

阿闹从未有过如此迷惑,也从未有过如此空虚,明明一切都按照正常轨道进行,却意想不到地脱了轨——林涟消失了,在和她第二次亲密以后。

原先阿闹以为她在恶作剧,就像第二次见面以前的那段在酒吧蹉跎的时光一样,但这次他无论喝得多醉都没走再次看到林涟。直到有一次喝多了,在大街上睡了一夜才发现林涟可能真的离他而去了。那晚也受了凉,患上感冒。去了医院,输了点滴,配了药,回去大半个月才好,折腾死他了。他开始感到不对劲,这种情况也在林涟身上出现过,那次还丢了工作,当然,这次也丢了工作,理由仍然是主管觉得他撒谎,哪有感冒半个多月的?

他去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需要七天时间出结果。这七天他又开始到处找工作,兜里的钱也不多了,原先存的林涟这个老婆本也在林涟离开后被他挥洒殆尽。

可是一没学历,二没技术,他又能干什么呢。而且也没有感兴趣的事情做,所以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撞,撞得一头灰。后来他找工作时路过林涟原先开的那家纹身店,心里燃起一丝火苗,他知道想要做什么了。

那家纹身店换了老板,店名也改了,叫“刺痛”。

阿闹走进去,看到了老板。老板跟他年纪相仿,留着一头颓丧风的酒红色长发,穿着黑色背心,深蓝牛仔裤。背对着门,正带着耳机做着搓碟的样子陶醉在音乐里呢。

阿闹现在面目憔悴,胡子拉渣,眼里也没有了年轻人的光彩,看到他这个样子有些泛恶心。

他敲了敲旁边的桌子,那个年轻人丝毫没有察觉。他就走过去拍了拍那个年轻人。年轻老板吓一跳,转过身,停止了搓碟的动作,摘下耳机从音乐的世界清醒过来。

“纹身?”

阿闹摇头。

“那干嘛的?”

“我来找工作的。”

年轻老板懵了一刹,说:“这不招人啊,我门口可没贴招聘启事。”

“我可以不要工资,只要管吃管住就行了。”

年轻老板犹豫了一下,说:“那你图啥?喜欢纹身这个行业?”

阿闹点头,说:“我想学纹身。”

“现在纹身行业不景气,只能赚些年轻人的钱,你确定要学,而且还没工资呢。”

阿闹点头,表示确定。

往后阿闹就在这家林涟以前开得店里工作了,虽然老板换了,店里的布局也改变了不少,但是随眼一幕幕都是回忆。阿闹还是学生的时候逃课后就来这里呆着,林涟忙的时候,他就呆在一边看着林涟给客人纹身。林涟不忙的时候两人就在这有一茬没一茬聊着天。现在想起来,那时还是学生的自己总是被林涟向下兼容,这种感情更多的是包容。

年轻老板叫李摆,比他大五岁,所以叫他摆哥,或者李师父,但是李摆不愿被人喊师父,他觉得把他喊老了,所以阿闹叫他摆哥。

这家店一般周末客人会有些多,都是一些十七八岁就辍学的孩子,也有一些社会上的人来装饰一下自己,也有一些跟风的人,都是觉得纹身很酷很帅的过来照顾生意。

摆哥女朋友很多,因为女生喜欢酷酷的男生,酷酷的男生大都爱纹身,纹了身的男生觉得自己酷酷的,女生也爱上了酷酷的纹身,所以女生也有许多来纹酷酷的身,所以摆哥接触的女生特别多。

摆哥活泼开朗,热情奔放,这是在阿闹看来。但是一旦场面上有异性存在,他就变得神秘深沉。

有一次,摆哥正教他割线,绘声绘色地教导阿闹:“纹身就像泡女人,割线就是第一印象,第一印象好了就好办了,第一印象要是不好,后面就要下苦力气了。”

“怎么下苦力气?”

“改变女人对你的第一印象就像让她们出门不化妆一样难办。第一印象好,那里是顺水推舟,第一印象差,那就是逆水行舟,这就需要你去慢慢去领悟了。”

阿闹想到了林涟,至今还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辞而别,但是她的音容笑貌依旧在他脑海里翻涌,这个女人又该如何领悟呢?就问道:“如果一个女人明明爱着你,最后却不辞而别,那是为什么呢?”

摆哥乜眼一笑,说:“因为她从未爱过你。”

“可她跟我上过床,也为我花过不少钱。”

摆哥指了指外面,说:“酒吧里大把的富婆,只要你足够嫩,她们个个愿意为你花钱。”

“可是她并不是富婆。”

摆哥就懵了一些,说:“我纵横情场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咋了?是你前女友?”

阿闹就没回应了。摆哥叹口气拍了拍阿闹的肩膀说:“失恋的解药就是开始一段新恋情。”

“可我满脑子都是她。”阿闹这话还没完全说出口就看到摆哥站起身来,脸上的随意早就不知在什么时候转化成了冷酷,眼里的明朗早就柔化成忧郁。

正当阿闹以为摆哥中邪了,就顺着摆哥的目光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女孩,顺光站在门口,光线勾勒出她玲珑的身段,鹅蛋脸,马尾辫,进门才看清穿着一身赛车服,看来是个机车女孩。

“你们老板呢?”

摆哥慢步走上前伸出手,说:“美女你好,我就是这里的老板。有什么事情可以效劳。”

“效个球的劳,老板不是女的吗?”

摆哥微笑,说:“现在这个店面被我盘下来了,我是这里的老板,不过无所谓谁是老板,只要能够为你解决问题就可以了。”

那女孩瞪了摆哥一眼,有些嫌弃道:“老板都换了,也不干你事了。”说着就看了两人一眼准备离开。

阿闹这时问:“你好,请问你要找的是一个女老板吗?”

机车女孩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阿闹问道:“你认识?”

阿闹点头,说:“她是我女朋友。”

女孩一听就上下看了阿闹一眼,没想到阿闹还是个嫩牛啃老草的人,说:“她在哪?她上次给我纹的身掉色了,现在已经开始模糊了。”

摆哥倒是看了一眼阿闹,似乎知道阿闹刚才说的是谁了,也大概知道为啥他不要工资也要在这里做学徒了。然后看向机车女孩道:“我可以为你修复,不花钱,你要是觉得效果满意,可以介绍你的姐妹们过来照顾我生意。”

机车女孩嗤之以鼻,说:“你一个男的哪能纹的好莲花,还是算了吧。”

阿闹一听纹莲花,用手摸了摸腹部,那里正是一朵黑莲,是林涟给他掩饰伤口刺上去的。

摆哥一听有人质疑他的技术,就有些不服了,说:“别说莲花,我能把你的莲花修复成樱花,你信不信?”

机车女孩不想理他。阿闹掀开衣服面向机车女孩,说:“这是她给我纹的,原先这里有条伤疤,你能看出来吗?”

机车女孩仔细看了看,摇摇头,然后点点头,说:“确实看不出来,也确实和我这朵莲花有相似的神韵,看来确实出自那个老板的手笔。她在哪?让她给我修复。”

阿闹叹口气,眼里的光芒瞬间暗淡下来,说:“她走了,不知去哪了。”

机车女孩看了阿闹一眼,见他伤感的样子也不像撒谎。

“唉!算我倒霉!”说着就准备走了。

阿闹这时说:“我可以为你修复,虽然我现在是学徒,但是给我足够的时间,我能把你的纹身修复得和她纹得一模一样。”

“你?凭啥?”机车女孩明显不信。

阿闹暗淡的眼神又变得坚定,看着机车女孩一字一顿道:“因为她是我最爱的人,虽然她不知去哪了,但是我懂她。”

机车女孩露出怀疑的眼光,问:“你懂她就能修复好?就能修复出那种神韵?”

摆哥连吃几回瘪,见这女孩虽然长得漂亮,但是也傲慢无礼,就替阿闹说:“以我的技艺加上他对他女朋友的理解,我相信最终修复的就是你想要的样子,只需要半个月就够了!”

机车女孩看了摆哥和阿闹一眼,见两人这么有信心,就说:“行,我等着你们。你们要是觉得可以修复了就告诉我一声。”

随着一长串排气管轰鸣声响起,机车女孩消失在烟尘里,女孩留下联系方式,叫莫迪。烟尘里的摆哥问烟尘里的阿闹:“有没有信心?”

阿闹在烟尘里的双眼炯炯发亮,说:“从未这么有信心!”

还有一句话没说:只要和林涟相关的事情,他都有绝对信心。

“莫迪的纹身在背部,主要是掉色,还有割线也有些不合莲花的形象,修复的时候注意这两点,再根据你认为你那女友对于莲花的理解到底是什么样的适当添线加彩,就可以恢复其应有的神韵了。”

阿闹点头,摸了摸腹部,那里不就是林涟赋予莲花的韵义吗。

后面几天,摆哥也不含糊,直接教他割线,上色,护理等一套纹身步骤,也跟他讲解操作当中最容易犯下的错误。阿闹学习能力强,特别对于感兴趣的事情,纹身这件事,因为有林涟的影子,所以他感兴趣,所以一个星期就可以上手实操了。期间手机调成免打扰,医院打了许多电话,都没理会,直到学有小成才赶往医院。

医生将他带到办公室,将检测报告给他,然后让他留下来聊一会。阿闹此时心里想的都是如何修复莫迪的纹身,却见医生和蔼地看着他,一副酝酿话语的模样,立马预感到不妙。

“您有话直说。”阿闹皱眉道,就怕医生的沉默。

医生抿抿嘴,看着阿闹和蔼地笑了笑,说:“你不要着急。我们看了你的检测报告,身体状况很好,就是有一个问题是我们始料未及的。”

说到这,医生又沉默了。

阿闹被医生吊得急溜溜的,皱眉问:“您就直说就行了!”

医生尽量将慈祥的笑容拉到最大,说:“我们根据你所提供的症状,也就是感冒痊愈过慢又特地对你的血液进行了专项检查,发现你的HIV检测为阳性,也就是艾滋病。”

阿闹顿觉如雷轰顶,艾滋病他没见过,但是听说过,得了这个病的人算是被死神缠上了。

“艾滋病会让感冒痊愈时间延长吗?”阿闹有气无力。

医生点头说:“得了这个病,免疫力下降严重,就是普通的刮伤也愈合很慢,别说感冒了。所以平时生活中要注意一些。”

阿闹和医院签署了保密协议和预防计划承诺书,如果违背了里面的协定,那就属于犯罪。

阿闹回到刺痛纹身店,摆哥已经把饭做好了。这些天都是摆哥烧饭做菜,对阿闹就像哥哥对弟弟一样。他见阿闹脸色不对就询问咋回事。

阿闹摇头,只说了患上了艾滋病。还有一个让他更心痛的,那就是这个艾滋病是被林涟感染的。他记得当初林涟感冒半个多月都没痊愈,他让她去医院检查,她说不用了。那时她就知道自己染病了,但是却没告诉他,反而跟他上床,还那么激烈。他还记得她说过最迷人的最危险。原来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她从来都没有爱过自己,或许只是出于一种报复社会的心理。可是她为什么要报复自己呢,自己那么爱她。

阿闹搬出去了,摆哥也有些害怕这个病。后来了解到这个病传染途径后也没那么害怕了,了解了阿闹和林涟的故事后也唏嘘不已,让阿闹依然让他在这里工作,不过要做好安全防护,吃饭分餐等等。

阿闹已经相当迷茫了,他原先坚定热爱的纹身工作也变了味,就像原先饥渴难耐下面对一桌子山珍海味后来才发现是一桌子美食模型。

“你如果不想做了可以去其他地方走走散散心,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谁身上都不好接受。不过我希望你能振作起来,日子虽然偏轨,但还没有结束。”

阿闹这几天胡子拉渣,憔悴许多,眼里也没了往日的光彩,心里全是林涟为什么要欺骗他,他明明已经足够爱她了。

“莫迪的纹身,我就打电话通知她不用修复了让她另请高明算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

阿闹听到这里摇头,或许是痛定思痛,或许是痛到极致的自卫本能,他说:“不,帮莫迪修复好就结束了,也结束了我和林涟的一切。算我错爱,是个傻子。”

莫迪如期而至,依旧骑着她的赛车摩托。从摩托车上面下来后,她甩了甩额头前几缕乱发,轻飘飘看了一眼被她的急刹弄得烟尘滚滚中的两人,说:“准备好了没有?”

阿闹点点头,说:“赶时间,走吧。”

来到纹身室,莫迪趴在床上,转头对阿闹说:“修复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阿闹一边准备东西一边说:“大概需要两个小时,如果顺利的话。”

“如果不顺利呢?”莫迪瞪着眼说。

“无限期。”

“什么叫顺利?”

“就是没有出现纰漏的情况下。”

“什么是纰漏?”莫迪又问。

“就是状态不好,或者你不配合。”

“也就是你状态不好就算纰漏?”

阿闹现在根本没心思和她瞎扯,他还没摆脱林涟的后遗症。

莫迪的后背已经全部裸露出来,在背部的中间位置纹了一株彩莲,叶瓣粉白,花茎碧绿,茎尾插于水纹中。

这副纹身构造复杂,染色纷繁,每一笔都有独特的组成含义,不懂其中奥义的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更别谈修复了。

阿闹认真观察了莫迪背上出水清莲图的每一处细节,发现其中有些线割得并不正,有些色上的比较粗糙,就问:“你纹身的时候没有涂麻药膏吗?”

莫迪眼珠子转溜了一圈,脸红了,说:“你直接开始就得了,管我涂没涂麻药!”

“你要是疼得再乱动,我也没把握修复得好。”阿闹说。

阿闹只要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出水芙蓉为什么开始模糊了,因为这个妮子纹身的时候觉得疼所以乱动,林涟插针的时候也没有插到位,所以颜料被机体吸收代谢了。

“涂那点麻药膏能有效果吗,痛一点是正常的,痛还不让乱动了。”

阿闹抿嘴,说:“你能坚持下来也算不错了。”

莫迪哼的一声没再说话,把脸扭过去不想理阿闹了。

阿闹轻叹一口气,自己自从得知林涟离开的真相后似乎性格也变得冷硬,如果是原来的自己,他或许不会和莫迪斤斤计较。

“如果痛的话,就歇一会儿再来。”

“不用!”莫迪瞪着眼看着前面,气鼓鼓的。

阿闹就开始了,先抹上麻药膏,然后刺下第一针。明显感觉莫迪背部一哆嗦,停顿了一下,又是一针,又是一哆嗦。

“你太敏感了,这样下去不好修复。”阿闹看向背对着他的莫迪说。

莫迪脸色通红,乜了他一眼,说:“继续,别废话,我还赶时间呢。”

似乎就在等这句话,阿闹没有停顿的一针一针扎下去,莫迪眉头皱了起来,也皱得更深了,眼睛忍耐似地瞪着前方,眼里开始泛红了。

阿闹于心不忍,说:“休息一下吧,我有些累了。”

莫迪这时就转过头说:“这才没十分钟就累了,我都没啥感觉。”

阿闹叹气似地一笑,看了莫迪一眼就坐到一旁喝水去了。

莫迪被他这一眼看得脸更红了,就像熟透的苹果一般。

“休息好没有,我赶时间。”莫迪在阿闹喝了三口水以后冷生生地问。

阿闹点头,然后继续。没一会,莫迪又跟要哭了一般,但是阿闹并没有继续停下手头工作,视而不见地继续。

最后,莫迪背部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牙齿咬得越来越紧,两个拳头握得煞白。

“还能忍吗?”阿闹面无表情说。

莫迪猛地转过头,小脸倔犟,怒瞪着他,说:“你看你忍不忍的了,谁刺了没有十分钟就喊休息啊。”

“我无所谓啊,继续吧。”

“你别无所谓,要是修复得不行,看我给不给你钱。”

“给不给无所谓。”阿闹说,帮她修复纹身本就跟钱没关系。

莫迪一听就炸毛了,说:“你什么意思,这是你的工作,不是在练手,你要是给我修复歪了,我有你好看!哼!”

阿闹不想和她争论了,这女的简直不知好歹。

手上的纹身针再次落下,莫迪再次颤抖起来。阿闹觉得这样蛮有意思,这个女的痛觉太敏锐了。不过也影响自己刺青,有些笔画随着她背部抽动也歪了吧唧需要重新调色植入,这样下去,两个小时的活儿估计需要大半天的时间。

“到现在只是把线割好,两个小时。”阿闹不满道。

莫迪眼睛滴溜溜转,说:“谁让你总休息的!”

阿闹有些无语了,这个姑娘对推卸责任这一块还是很在行的。

“谁叫你动不动就抽搐的。”阿闹也有些止不住气了。

莫迪被点燃,吼道:“你那么用力,我能不抽搐吗!”

阿闹有些无语。莫迪也觉得说得太暧昧了,重说:“你每一针刺得那么痛,我能不抽搐吗!”

“如果你还想掉色的话,那就不用刺得那么深了。”

莫迪气结,看了看窗外,太阳已经浮在山头,周围已经暗黄了。

“明天继续吧。我还有事。”说着就穿好衣服准备离开。

阿闹叮嘱:“这几天不能洗澡,不能剧烈运动,如果痒痒要忍住别挠。”

莫迪脚步一顿,问:“赛车可以吗?”

阿闹点头,说:“最好别赛车,虽然赛车不算剧烈运动,但是在摩托上扭来扭去对于刚修复的纹身也有影响。”

莫迪面露为难,说:“那等于说什么也不能做了?”

阿闹说:“趴着睡觉最好。”

莫迪有些泄气,说:“我跟姐妹儿约好去赛车的,现在啥也不能做了。”

“你可以去赛车,影响了纹身的效果的话,明天继续修复,不过两个小时开外的活儿就另外算钱了,毕竟我不可能一直帮你修复纹身。”

“废话!”莫迪气恼道。

“你可以走了。”

“当初真不该让你那女朋友给我纹身。”

阿闹点头,他当初也不应该遇到她。

见阿闹就算被数落了女朋友也没反应,莫迪倒是好奇地问:“你那女朋友到底去哪了?”

阿闹目光变得犀利直刺莫迪,说:“这不关你事。你可以走了。”

莫迪见阿闹这样样子反而露出得意的笑容,接着说:“你女朋友不要你了吧。”

阿闹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迈步就要离开。

“你会不会骑摩托?”莫迪连忙问道。

“管你什么事?”阿闹一点也不想理她。

莫迪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说:“我知道你为什么帮我修复这个纹身了,你是在做最后的思念。”

“又怎么样?”阿闹冷笑道。

“要不你帮我去赛车?”莫迪狡黠地笑道,“这样也不至于让你今天的思恋白费。”

“一是我不会,二是我不想,三是随便,多出的工时算你头上。”

莫迪气急,说:“我知道你女朋友为什么离开你了,因为你太消极了。你这样的男人,没有那个女人愿意跟着你。”

阿闹窝火,说:“有时候因果是相反的。”

不是因为他消极,她才离开他,是她离开他,他才消极,更是因为这段感情从本质上来讲就是变质的,甚至是假的。

“再说,我消极也跟你没关系。”

莫迪点头,然后笑道:“行,跟我没关系,那我背上这个纹身就不用你修复了。”

阿闹看向莫迪,只觉得这个女人有些阴险。

“怎么样,跟我有关系吗?”

“我不会骑摩托。”阿闹说。

“没关系,我教你。”

“我就算学会也赛不了车。”

“别废话,天黑之前把你教会!天黑以后出发。”

莫迪一马当先骑上摩托,戴上头盔,然后看向站在一旁的阿闹说:“坐我后面。”

阿闹跨上去坐在只有一个屁股大小的后座上,双手撑在后尾板上。这一幕看得摆哥直摇头,心想真不开窍。

莫迪全副武装,侧头酷酷地说:“扶好了!”

“轰隆隆!”川崎Z400发出轰鸣声,莫迪骑上摩托后,阿闹明显感觉她像变了一个人,成了一个即将出征的女战神,这个样子倒是比纹身时可爱多了。就在他思量时,莫迪御驾出征,一个弹射起步,阿闹只觉得身体失控,被摩托掀翻了下去,倒栽在地上。莫迪骑着摩托扬长而去,摆哥连忙上将阿闹扶起来,然后在后面呼喊。但是莫迪带着头盔,赛车摩托轰鸣声又大,哪能听得见。

“这虎娘们!”摆哥气急败坏。

阿闹还没从蒙圈中醒过神来,灰头土脸,得亏没摔出伤来,盯着前面烟尘中还在疾驰的莫迪,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

摩托掀起的烟尘渐渐落下,莫迪也不见了踪影,两人面面相觑,都相当无语。

“她是故意的吧?”摆哥玩笑似地说。

“我觉得她不是故意的,她就这毛毛躁躁的性子。”阿闹撇撇嘴。

“相处半天就知道她的性格了?”摆哥打趣道。

阿闹摇头,当然知道摆哥什么意思,但他现在已经没有资格谈情说爱了。

正说着,就听到轰隆隆的声音出来,那妮子又气势汹汹骑着摩托返回来,唰一下一个漂移横在两人面前,下来就叉着腰看着阿闹怒道:“好啊你,我是说怎么说话没人应呢,原来你早就溜下来了,真是好身手啊,我开那么快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下车,真有你的!”

阿闹眼睛瞪得像铜铃,听着这个妮子离谱地数落了半天,才说:“好了,你别说了,咱们赶紧练车去吧。”

“这次开慢点,别又把我甩下来了。”阿闹坐上后说,双手依旧扶着后尾板。

莫迪一愣,然后发动油门,用力扭了几下油门,就像跟油门有仇一样,然后头也不回地说:“扶好喽!”

这次没有弹射起步,而是平稳前进。坐在后座的阿闹随风闻到一阵阵茉莉花似的清香,愁闷的心稍微释怀了一些。

二人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公路上。莫迪看了一眼阿闹说:“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骑摩托和骑自行车是一样的道理,来,我跟你演示一遍。”

说着就骑上摩托,一按电门,一扭油门,直接飙了出去,然后又折返回来。

阿闹上前实操了几次就学会了,学会的代价就是摔了两次,把腿给摔出血了,止血都用了二十多分钟。莫迪想上前帮忙,被阿闹攘开。

“我发现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莫迪不满道。

阿闹摇头,说:“我怕血把你弄脏了。”

莫迪这才舒颜,呵呵笑道:“这还差不多!不过血有什么脏的,我以前练车的时候经常摔倒。”

阿闹没再解释,她说的血脏和他说的血脏是两码事。

太阳刚落山的时候,阿闹已经坐在莫迪疾驰的摩托后座上了。这次他抓着莫迪的腰两侧。因为莫迪说赶时间,不用拘小节。

莫迪穿着紧身赛车服。阿闹的手扶在上面的时候却觉得捂住了两团棉花,很柔,又一瞬间感觉捂住了两扇门板,因为莫迪明显一僵。

“你直接抱住得了,别扶两边,痒痒。”

然后阿闹就环抱住莫迪,就感觉像是抱住了一块枕头,这枕头一会儿柔软一会儿僵硬,风一吹就冷了下来,一会儿又热了起来。

阿闹也觉得尴尬,不是因为抱着这个见面不过两次相处不到半天的女人而尴尬,而是他觉得这样的情景,他应该是个女人才对,而莫迪应该是个男人。

夕阳没了踪影,还有一片余晖掩映在山的那一边,周围开始暗淡,风很大,因为车很快。风变小了,因为车停下来了。

这是一片山路,周围车灯错落,机车轰鸣声此起彼伏,都是一群二十岁左右的女生,她们的后座都带着一个男生。

阿闹古怪地看向莫迪。莫迪脸是黑黄的,因为夜是黑的,周围的灯光是黄的。看不出她什么表情,只觉得她的脸应该有些红。

“这么看着我干嘛,让你抱了那么久,你帮我赛个车又怎么样。”莫迪说话总是那么有底气。

阿闹没计较,他来是因为莫迪的要挟,而不是因为抱过她。

“你姐妹们怎么都带着个男的?”阿闹问。

“都是她们的男友,我还没有找到所以就拿你先充数喽。”莫迪理直气壮地说。

阿闹算是有些无语了,是纳闷为啥让他来帮忙赛车呢。

“姐妹们,看看谁的男友是盘儿菜。”莫迪扯着嗓子高呼,周围顿时七嘴八舌呼喝起来,那些女的都下了车让给后座的男友。

阿闹看了莫迪一眼,莫迪在脑袋转过来眼里雪亮,给他比了一个打气的手势。

阿闹极度无语,看着那群小青年,他觉得又有些回到学生时代的感觉。

“开到终点就可以了,不用拿第一,你也没那实力。”

莫迪凑到他耳边说。

阿闹扫了一眼她,没说话,就算是实话也不用说得这么明白吧。

“预备!跑!”

周围的摩托像离弦的箭,周围的女生像低音炮,像口哨,纷纷呐喊尖叫。阿闹觉得心里有些早已沉寂的东西在燃烧,一想到得了那个病又随之熄火,回归寂静,结果反而是无所畏惧了,反正是要死的人了。

油门拧到底,一个弹射起步直接冲到最前列,后面不少女生发出倒彩声,因为前面五十米就是转角,起跑速度太高反而不好收尾转弯。莫迪很是恨铁不成钢地跺脚。

但是阿闹并不怕,就像现实中这么荒诞的事情都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发生的呢。

油门丝毫不减,阿闹骑着的摩托就像做上火箭疯狂提速,直接一拐而过。

有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学着阿闹的势头结果摔得七荤八素,停止滚动的身体一动不动。还有一个也是提速太猛收不了速直接撞在拐角的山岩上,人一个倒栽葱铁头功似地将一块岩石给撞碎了一块下来,人也不知轻重地倒地就睡。

莫迪在后面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后面也传来其他女生连连的喝彩声,但是阿闹已经听不到了,他仿佛找到了自我一般,油门到底,再也没有任何顾忌,只想好好放松一把,无论结果如何。

结果是阿闹第一个抵达终点,要不是莫迪挡在马路中间,阿闹或许还想再冲一圈。

其他人陆续到站,但是阿闹却并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只有回归现实的平静。莫迪见他这个样子就问:“你这人怎么一点生气也没有啊,你赢了诶,你是第一诶!”

阿闹微笑点头,说:“我很开心啊。”说要便哈哈笑了起来,眼珠晶莹如水晶。

听着阿闹的笑声,莫迪却觉得刺耳又凄冷,胜利的喜悦也被冲淡了好多。

“不就是丢了一个女朋友吗,看你那操性!”莫迪挺直腰板拍了拍阿闹肩膀,像个首长教训士兵一样。

四周摩托的鸣笛声,女生男生的喧闹声不绝于耳,阿闹却觉得世界很冷寂,莫迪虽然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却仿佛从未来过他的世界。

夜里大山上的风很凉,阿闹咳嗽了几声,双臂蜷缩抱住自己。整个世界似乎就剩下了一个人。

“我一个女的都不觉得冷,你一个大男人这么虚吗。”莫迪来到他面前调侃着。

阿闹只说:“带我回去吧。”

“先有个男人样儿!把手放下来!”

“我冷。”阿闹板着脸。

“放下来!不然不带你回去,你自己走回去,反正附近也没车。”莫迪抱臂仰头道。

阿闹叹口气,将手臂放下,顿感凉风习习,自己成了山里的一棵没多少叶子的枯树。

然后就感觉胸前一暖,茉莉花的清香扑鼻而来,两条手臂紧紧地搂着他的后背,发丝随风撩着他的面庞,莫迪抱住了他。

“放开才能得到,傻男人,别让我总言传身教!”莫迪这个比他小几岁的女孩子却像个久经情场的女情圣一般教导起他来。

阿闹想笑,也没力气笑,眼前这个女孩嘴狠心软,敢说敢做,某些方面倒是和林涟相像,甚至她所表现的都是真实的。

这一抱让他寂冷的心又温热了一些,让他死水似地灵魂又泛起一丝涟漪,但,他已经不配再爱任何人了,也不想像林涟一样祸害任何人。

阿闹推开她。莫迪责怪地看着他。

“谢谢。真的谢谢。”阿闹说,但是我已经不配再得到了,这话没说。

莫迪又疑惑地看着他。阿闹没解释,走向莫迪的摩托车,看向莫迪。

两人坐上去后,莫迪说:“搂着我,算是你给我争了个第一的奖励。”

阿闹双手依旧扶着后尾板,说:“开慢点就可以了,不用搂着。”

“那我要是开快点呢?”

“我为了你得了个第一,你忍心再把我甩飞出去吗?”

莫迪就不吭声了,默默发动电门,慢慢驶去。

后来用了一个月的时间,阿闹才把莫迪背部的出水芙蓉修复好。这一个月,莫迪似乎更怕疼,更敏感了。这一个月,阿闹的似乎更温和,更有耐心了。

修复得最后一天。莫迪穿好衣服,问:“你还是放不下你那个女朋友。”

阿闹温柔地笑着点头,没再说话。

两人沉默了许久,莫迪才骑上摩托,没有再酷酷的弹射起步,而是慢慢驶离。

阿闹面无表情地看着莫迪离开、消失在天地交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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