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乾战战兢兢地又把自己的讲稿在心底过了几遍,在去食堂打饭的路上他重复两边,一来一回,中午午休的时候,他还在默默复述了一遍,临着开会前半小时,他还捂着脸闭着眼睛在嘴里念念有词,那时的阳光正好穿过阴云照在他的脸上,他睁开的时候,面前都是金灿灿地,得过了好大一会他才看清楚低着头在工位上的同事,她又一缕头发贴在面甲上,在去会议室的路上,郑乾低着头,看着他穿着肉色的打底裤和一双棕色的运动鞋,小腿紧绷着,又一层朦朦胧胧的光,鞋子的颜色和裤子的颜色融为一体,顺着小腿往上,是一条过膝的毛呢长裙,也是棕色的,但是颜色稍微深一些,她可能也为开会做了些准备。郑乾的不快只是一晃就过去了,毕竟在会议上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是竞争对手,她的棕色而朦胧的小腿和搭配的鞋子,深深地留在郑乾的脑海里,久久回荡着,好像有所期盼。
郑乾还是坐在同样的位置,他们还是来的最早的一匹,他故意往后走,走到那个熟悉的位置上,把笔记本甩在绒布桌子上,拉出椅子坐下来,然后故意跟左右两边的同事打趣,在外人看来好像他一点都不紧张一样,其实,他只是在掩饰自己突突跳的心,他如果再不招人说话,那个心一定会跳到桌子上去,他笑的很大声,也有点生硬,旁边的同事都抵着头,嘴巴一张一合着,郑乾在这个时候把更加得意的表情挂在嘴角,他的嘴唇扬起来一个很高的角度,那扬子好像在嘲笑对方的紧张,在战略上一定要藐视他们,他心里这么想着,在表情上也是这么做的,他故意地虚张声势,就是为了达到自己的战略效果,好像他几乎就要达成了,因为所有的人都似乎紧张得要命,他能看到每个人肩头微微颤抖,脸上都是僵硬的。
会议又开始了,上一次会议没有结束的事项,挪到了这次会,一周开两次会,这对于他们学院是破天荒的事,郑乾喜欢这里的原因之一一定会有开会少这个原因,而一周两次会议也已经是足够少得了,而对于那些老员工却总是怨声载道,他们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而挣钱还保持着开会的高昂势头,这是他在上一份工作磨练出来的,他看着同事焦躁的脸,又看看自己,觉得他们很可怜,接受会议锻炼的机会少,又觉得自己也很可怜,在会议上被磨练得多,也不知道是谁更加占优势一些。
院长坐在面对门口的一排第一个座位上,她今天涂着很浓的妆,以至于整个脸色都白的吓人,而嘴唇上涂着深红的色号,让嘴唇显得更加的单薄,她整张脸也显得小小的,尤其是她还披着一块围巾,全身裹着一件腻子大衣,郑乾从侧面看过去就好像在看一尊雕像一样,她接着宣读整个议程,秘书们开始在两排人之间穿插,把选票和一张A4纸放在每个人面前,郑乾把那些选票拿在手里,上面有几个空白的位置,前面赫然写着优秀教师,良好等,流程很简单,每个人填写相应的名字,然后唱票。郑乾的心一下子就沉下去,原来就不用每个人都述职了,而最重要的是名单,把名单填好就好了,那些慌慌张张的准备都化成了一缕青烟随着窗外的清风飘远了,每个人脸上好像又有了生气,他们都把手里的纸片扬得山响,脸上也红润了活泛起来,一点都没有了开会前的肃穆,这会更像是一个茶会会了,他们都叽叽喳喳地左看看有看看,把头凑在一起拉悄悄话,还捂着嘴笑,郑乾这个时候却僵直得像一尊雕像了,旁边的人把头伸过来,那些话就从他的左耳朵钻进去,从右耳朵飘出去,他一句都没听清楚,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就怅然了,但是至少就不用为那些劳什子的事烦心了,可是那种空荡荡的感觉却在他心底沉下去,笼罩着他。
他闷着头草草签完字,然后把选票对折丢到主席台子上,就随着人流出去了,这个下午,这次会议,这次述职,就轻飘飘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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