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片叶子落到我脚下了,我不记得这是不是今年第一片落叶,不过我知道,秋天来了。
立秋不过是盛夏撒了个谎,直至过了白露,天才开始凉了起来,又到了远山苍翠、层林尽染的时候了。
印象中这个学校的九月总是在下雨,而且下起来就不肯停。
其实下或不下都是无所谓的,下得多或下得少也无所谓,只看它什么时候下。记得有一年学生们开学早(不过那时候这里还没有我),他们顶着太阳军训,过了有半个月,军训就要结束的时候开始下雨了,而且一下便是一整月。这雨自然是不讨喜的,不像今年,没有几天能听得见学生们的呐喊。这对他们是一件好事罢,还是坏事呢,我不清楚。
但我总是受不住这秋的寂寥的。我身后是一排树,数量算不上很多,但是雨滴下来作淅沥或澎湃之声的时候,总不免让桶心怀萧瑟。欧阳修说,这是秋声。不过像他这样的人的哀愁我是没能力体会得到的,他说韶华易逝,说壮志难酬,这在我是完全没有的。做为一只垃圾桶,我的工作就是装垃圾,本本分分也好,投机取巧也罢。能装垃圾,这在我眼里是我和垃圾最本质的区别,在旁人眼里,这不过是唯一的区别。
昨天又在下雨,而且是个周日,尽管昨天是教师节。所以校园里听不到“老师节日快乐”的声音。这些话应该在网上了,不过我总觉得有些多余。
我们垃圾桶是没有老师的,装垃圾一看就懂,不要桶教,所以不太懂什么叫做“师恩”。人们常说,老师是春蚕,是蜡烛,牺牲自己成就他人,所以值得感激。可是我搞不太懂,如果老师的奉献是无私的,只管身前事,不问身后名,尽管无论是在人情还是道德上,学生们都应该对老师心怀感恩之心,但这种感恩,不会很多余吗?难道不应当是老师们抛开了无私奉献那伟光正的形象,像商人一样也要追求回报的时候,大家才真正(不止)欠老师一句感恩了么?
人的世界我不太懂,所以这些话可能不太对,还是不说了为好。
我想起龚先生的一句话——“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望着脚下的落叶。
这是去年的落叶滋养出的新的生命,如今又落在这里。明年如果我仍在这里工作,又有脚下这片落叶滋养出的新的树木的叶子飘落罢?
我想起宫先生的一句话——“叶先生,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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