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有缘
洛阳。
春风得意楼。
话分两头。
柳涣歌不理会墨言华懂与不懂,不由分说直接拉着他上了六楼。
二人走向窗边,凭栏远眺。
“柳兄,你看这高处的景色确实与众不同,不过五楼不是一样可以观赏吗?”
“墨兄,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墨言华听着一头雾水,他实在没想出来,五楼与六楼临窗观景,不过就是稍微高上一点点,看得更远一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我是真不懂。”
柳涣歌耐心解释道:“你没听到那东篱姑娘在说什么?她对江南的梨花落,还有那位破了江南水阁案的风公子多有打听,你怎的这般没眼力?”
墨言华仔细回想,点头道:“倒是有这么一回事,可这又说明什么呢,身在江湖,打听一个人不是很正常么?”
柳涣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带着墨言华赏景,道:“来,不说那些,我们喝酒赏景!”
南面临窗的位置,二人相对而坐。
洛阳四月的阳光里传来春天的气息。
南大街的风景如一幅喧嚣世俗的流动画卷。
墨言华想起城外的事情,问道:“柳兄,话说为何你睡觉落入水中,不觉得无法呼吸,反而还能安然睡着呢?”
柳涣歌道:“此乃是我门中的一种修行法门,可与自然环境相融,如在水中可似游鱼,如在树上可似栖鸟。”
墨言华道:“此法果然有趣。”
柳涣歌调侃道:“墨兄可是想学?”
墨言华一边摆开折扇一边道:“那倒不想。我若是想睡觉,绝不愿睡在树上,也不愿睡在水里,我宁愿睡又大又软的床,那样才睡得最是舒服。不过听你所言,该是道门特有的修炼之法,若是没有领悟与心境,即便我想学想来也是学不会的。”
柳涣歌道:“墨兄倒也通透。其实只要人心安适,心怀自在,哪里都可以睡得好,哪里都是逍遥的日子。”
墨言华深有同感:“柳兄说的好!若是心中苦闷,烦恼缠身,即便是再好的床,终究会让人辗转反侧,不得安眠。”
柳涣歌道:“看来,墨兄曾有过此番体会了。”
墨言华点头道:“正是如此,否则柳兄所言,我又怎会心有感触。”
“来,为我们心有同感,共饮一杯。”
“干!”
墨言华忽又感慨道“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也不知道风兄与那东篱姑娘能否喝上千杯。”
“墨兄,你当真看不出来?”
“看出来什么?”
“这缘分,你未感觉到吗?”
“柳兄是说今日相逢的缘分吗?实不相瞒,我并不太懂这些,柳兄你觉得什么样的才叫有缘?”
“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我等几人若不是有缘,又岂会在此一起喝酒?缘者,常人以为乃天命之所归,常道之兴运。”
“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让你与未不熟悉的女子,结发拜堂,你可愿意?这可算得上是有缘?”
“这……倒是未曾想过,墨兄你不会是避婚才出来的吧?”
“实不相瞒,正是如此,让我娶一位未曾谋面之女子,虽不得已犯忤,着实令人无法接受。”
柳涣歌感慨道:“原来墨兄也是性情中人!上个月途经睢阳,听说睢阳墨氏的一位公子大婚在即,我路过时,那墨家的管家临街施善,有幸还赏了喜酒予我呢!那不会就是你墨公子的喜酒吧?”
墨言华摇头苦笑道:“正是。”
柳涣歌开心地道:“哈哈哈,想不到啊,着实是有缘了。”
墨言华摆了摆手道:“柳兄莫要打趣,其实我是留书暗中逃出来的,并未拜堂成亲。”
柳涣歌不解道:“哦?”
墨言华解释道:“我无法接受和一位素未谋面之女子成为结发夫妻。我若是不喜欢她不小心伤害了她,岂非是我的过失。”
柳涣歌点了点头,理解地道:“原来如此。墨兄心思纯良,心如赤子。”
墨言华反问道:“所以,若是被迫还能算有缘吗?”
柳涣歌道: “若以‘有缘千里来相会’论,兴许是此来千里,彼亦千里,同而相惜,异而相怜,性情相交,可系之以长情。若是被迫而无心,只怕早晚都是要散。”
“正是如此,知我者,柳兄也。干!”
二人举杯同饮。
话说从五楼路过上了六楼的那位衣着素雅身材匀称的假公子,亦是在六楼中,一人坐着饮酒。一双宽窄适宜的柳叶弯眉虽被刻意勾画修饰,其亦是难掩其婉约之气。
她也在一边静静喝着酒,一边听着柳涣歌与墨言华的两人的对话。她坐在柳涣歌的左侧一桌,因为柳右墨左刚好临窗。
她听到此处开口道:“这位公子避婚,远盾江湖是好,可曾想过那女子日后又该如何自处?你们为何不见上一面,把话说清了,令两家长辈好说好散,也商量有个好托辞,莫要负了姑娘家的名声。”
墨言华见那公子搭话,也客气回到:“唉!这位公子有所不知,我倒是愿意如你所说,我也与其见过,试着说清缘由,奈何那女子说什么不肯,两家长辈也不得应允我的所请。”
那位假公子回答道:“如此说来,若依你身边的公子所说,你若不有意逃避,与那女子也当属是天命所归了,岂非是有缘?”
墨言华道:“可我并不愿就此一生困在睢阳,这江湖许多地方我还没去过,许多地方的酒没喝过,许多有趣的人还没好好见识一番呢?”
柳涣歌道:“原来墨兄是因为向往江湖的世界。我倒是也游历过一段时间,不过不管怎样我的感受终不能代替墨兄你的感受。”
墨言华道:“我们年轻人,总是想看看不一样的风景,走点不一样的路,见见不一样的人。若是让一个鲜活的生命永远困在一个地方,多少心有不甘。”
柳涣歌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道:“理解。来,喝酒。”
那假公子又开口道:“实不相瞒,在下与墨兄的境遇颇有几分相似。看来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了。”
墨言华道:“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
那假公子举杯遥敬:“共饮此杯。”
同是天涯沦落人,是一种缘分。有共同的经历,有共同的体验,有共同的感想,又何尝不是一种缘分呢?
第六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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