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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螺,赛肥鹅”是江南的民谚,皆因清明前后螺蛳最为营养,民间方有能抵肥鹅的说法。虽说夸张,但清明前后螺蛳鲜美倒是真的。不过细雨交织的清明我没吃到螺蛳,反而到了谷雨时节才吃到,虽说螺蛳甩籽吃的麻烦,不过总算是满足了吃货充满仪式感的应季尝鲜。
说到螺蛳,小时候水塘、河沟到处都是,摸螺蛳是小打小闹,正经八板的则肩扛竹耙,站在河岸上,像篦子梳头般一趟趟耙,那收获都是用箩筐装的。这种耙螺蛳的大都不是自己吃,多数卖给养鸭的农户,据说吃螺蛳多的鸭子下的蛋不仅蛋壳结实,而且都是红心,那鸭子也与众不同,一只只昂首腆肚,走路一歪一歪,颇有气势,很受饭店欢迎。难怪不少人认为螺蛳一定是给鸭子吃的看法,也难怪像《舌尖上的中国》总导演陈晓卿这样在北方呆惯的人,吃上几粒螺蛳,总有幻化鸭子的感觉。
其实在江南的餐桌上,清明和中秋前后,螺蛳总是大受欢迎。乡下螺蛳随处可得,即便市区菜场螺蛳也便宜的很。螺蛳捞回来或是买回来要静养几日,置于清水中,每日换水,五六日就已经吐净泥沙了,若想快些享用美味,滴上几滴香油,或是放把菜刀或是秤砣之类铁器的办法,总会快上几日。之后要用刷子刷净螺身青苔,或是抓把盐在流水下搓洗,接着再用剪刀或是老虎钳夹掉螺蛳屁股,要不调味料很难攻入固若金汤的螺蛳壳,此外通气后螺蛳也更容易唆。
剪螺蛳大有讲究,要在螺蛳尾尖上数第二节钳断,剪少了去不尽内脏泥沙,剪多了,螺蛳本身就小浪费了螺肉。一切就绪,入锅焯水,这样螺肉更紧实物、鲜美,也更卫生。待螺蛳的厣脱落,入凉水冲去浮沫就可以烹制了。热油起锅倒入螺蛳,迅速煸炒数分钟,加入料酒、葱结、姜片、大蒜炒干水分,再倒入高汤、干红辣椒、八角、桂皮、紫苏叶,如果加上点火腿或是五花肉更是增色添鲜,此时盖上锅盖焖烧至汤汁渐收,淋上蚝油、鸡精、盐出锅,再撒上些青蒜叶。红艳艳的汤汁中或青或黄的螺蛳被碧绿碧绿的蒜叶衬的格外出彩。
除了传统的炒螺蛳,我也吃过不少做法。无锡有家西新饭店主打螺蛳,擅制各式螺蛳菜肴。吃过几次倒也还好。而印象最深的反倒是一次在以前永乐路有家叫杨四龙虾的店中,无意吃过一回他家的上汤螺蛳,惊为天人。我细品过,倒不复杂,主要是不放酱油,高汤中加了泡椒和火腿丁,平添了泡椒独特的酸辣味和火腿的烟火鲜甜,连带着黄澄澄的高汤也鲜美无比。可惜这家店后来没了,让吃货扼腕不已。乡下还有讲究点的,会把螺蛳肉挑出来炒韭菜,我最是喜欢用门口皂角树上掰下来的皂针挑螺肉,只取上面一点螺肉,一碗螺肉少说也要一盆螺蛳方得。初割的春韭菜,油亮碧绿与黑黄相间的螺肉碰撞出春天至鲜的味道,光是色彩足够引人。更可况还有杜夫子“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的意境,让人浮想联翩。
吃螺丝是个技术活。虽说炒螺蛳是夜市大排档几乎神一样的存在,可唆螺蛳唆的脸红脖子粗的大有人在。我曾见过不少壮汉唆了半天只能求助牙签,牙签一戳,连带着下面黑乎乎的肠子消化道一起下了肚,让人摇头。而南方人似乎都有带吃螺蛳的天赋,你看夜市上的小姑娘,一个个都是唆螺高手。不借助牙签和筷子,纤纤玉手伸出,只拇指个食指,优雅的捏住螺身,朱唇微启,对着螺口用力一吸,吱或唆的一声,螺肉和鲜美的汤汁就已入口,手掌微转,只食螺肉,肚肠留于壳中,不大功夫,桌上已是满当当的螺蛳壳。印象最深的是舌尖上中国的一期节目,一家老少坐在荔枝树下吃螺蛳,那份优雅、那份从容、那份恬淡和满足,朴实却幸福的让我神往。
天气渐热,期待着约上三五好友,几瓶啤酒,几斤龙虾、几盘螺蛳,或筷或手,听取一片唆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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