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她问我这些是处于关心我还是有别的目的,我已经不再去思考,对于她,这个我生命里可遇不求的女子,问我什么我就会一无反顾的全都告诉她,我不懂的我就会千方百计去给她找各种答案。
“我希望我还能有机会。”这是我的心里话,看守的大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脚踏地的声音非常清晰,大爷今天穿了一双锃亮锃亮的皮鞋。大爷好像听到了我说的话,停下看了看我,表情很惊悚。像是在嘲讽。
外面,雨下得不大,但像针线似的,布满了整个大地,我心有点点被刺痛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了9岁那场雨,那时候我说什么她都信。
其实,我说过很多心里话,每一句我都当真,但是现在,我不确切此刻的丫丫是否依然在意。
丫丫没有回答我,这是我料到了的结局。在我思索的那一瞬间,她只是用手轻轻擦拭了下眼角,被眼泪浸泡过的眼睛,在这一刻似乎更加撩人。
我自言自语说了句:没关系。
或许她只负责美好,我负责远远观望,奔赴万里,带着心中的千军万马,驰骋,然后遇见她,路过她。
大爷提示我,时间到了。我该走了。她似乎有话对我说,又似乎不知道说什么,最终在她嘴里蹦出了三个字:谢谢你。
我故作轻松笑了笑,转身,而后知道这一离别可能再无交集,哪怕奔赴万里,走南闯北,踏遍世间所有角落,都没法再看一眼,那极美极美的样子。
走到门口,我沉底沦陷,掉过头,冲着已经走了的她喊:浦东大道288号,记得,浦东大道288号。场景就像我当年站在她家楼下对着她说我喜欢她一样,很浓重,样子很专注,她没回头,但我依然相信她听到了。
缓缓走出看守所,天色有点暗,在雨的润色下,天空就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只不过画里我背后的建筑有点多余,它的存在无异于一坨牛粪,毁了整个画面感,可讽刺的是,这坨牛粪里还有一朵鲜花。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么多的事让你爱恨交加,欲罢不能,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原谅它吧。
走不到一百米,经过一家发廊,发廊的外貌看上去有点岁月了,发廊生意不好,好像没人剪头发,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坐在沙发上裸露着半边大腿,一边剥瓜子往嘴里送一边在听歌,放的歌是张雨生的《大海》当听到“本来模糊的脸竟然渐渐清晰”时,她朝我笑了笑。
顿时,我浑身哆嗦的厉害。刹那间我也明白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的含义。
我给她竖起了大拇指,鼓励她好好干,并没有劝她从良的意思。
地面上满是积水荡漾,我的衣服全被淋透了,头发上也在滴水,有个人骑着一辆单车从我身边经过时,浸了我一身水,我瞅了瞅他,带着一种很仇视的眼光,我想这个时候他应该向我道歉的。不然,这种眼光向来都预示着你不道歉我就该动手了。
他停下车,扔下一句:傻逼。就走了。我去追了,没追上,那货开车开太快了,风驰电掣般,梭一下就没影了。
当时想,如果让我追上,我可能会踢死他。
站在一个屋檐下,我微微喘了口气,人不断拥挤过来,整个东莞城都让我感觉呼吸不畅,平日里浓妆艳抹的,这会被自然卸了妆,我想很多人都适应不了了。
回过头看,那坨牛粪已经被烟雨淹没。
我想,我该回去工作了。是的, 我想,我该回288号了。
我想对这里,对留在这里的人说句话,我想说:不哭,东莞不哭!
再回288号之前,我去广州和客户谈了下项目的具体细节,这是个做服装生意的客户,在广州有好几家门店,主要经营女装,之前一直做线下,收益虽然不错,但是近几年由于互联网的冲击,收益一直在走下坡线,有些门店甚至还会出现亏损,现在想转战线上,想开发网站。她和我说这些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很苦恼。
来之前,我查过她的资料,一个留洋回来的高才生,念的是服装设计专业,2007年回国,靠帮别人设计服装赚了人生第一桶金,之后自己开了工作室,慢慢有了自己的门店,对服装有自己的独到的见解和品味。为了缓和气氛我们谈了很多,我们从法国巴黎一直谈到了韩国首尔,从地摊货谈到了她的设计,试图去谈差异谈设计的特点来确定网站的风格。
她说,她想做点不一样的东西。她说,她有野心。她希望自己设计的衣服能出现在不同人群的身上,她希望能飘洋过海。
她说这些话的声音很坚定,像是体内散发着一股特别的气质与魄力。
很快我们就确定了合作意向签订了合同。五月一号,我把这个消息带回到了288号。288号的人似乎都很开心,可我一点也不开心,我独自坐在办公桌前,默默的流了两行眼泪。
新闻上说,拉登死了。
两天后,公司接到新的案子,有家医院想找我们合作开发一款APP。悲伤还没有完全流逝,新的工作又接踵而来,我擦干眼泪,把一切都埋在心底,准备出发。
这家医院很大,他们想开发一款APP供医院的患者使用,为了做好这个事情,我开始在他们医院做调查,采访病人的情况,争取每一个病人都能采访到,有时候也会问他们的家人,关于医院的服务有哪些建议。
那几天我一直都在医院,和病人打交道,有时候能和他们说好长时间,他们都很喜欢我,都说我和病人有缘。
但是有一个上午,我去妇产科做调查,说话全不在状态,她们说话我也没注意听,因为我当时在想,等丫丫出来了,我是不是该带她来做个检查。
当天准备结束访问的时候,看到一个胳膊和腿都打着石膏的患者在上楼梯,很艰难的样子,这一幕很容易让我想起残奥会上那些奋勇趋前的运动健将,打心里佩服。
我过去说:哥们,你怎么伤成这样?
他:开车摔的。
我:开得什么车能摔成这样。
他:单车。
我:哥们,你不是上海人?说话有股港台腔。
他:是的,我是广东人。这个时候他已经爬了三个台阶了,一共三十个台阶。
我:你在上海工作吗?
他:没有,听说这家医院治骨折治得好,就来了。
我:伤得多重啊?
他:玛德,下雨天路滑,开得快,连车带人直接飞出去十米远,腿和手直接各四处骨折。这个时候他已经爬完一个楼梯了,准备爬第二个。
我:下雨天,你还骑那么快?
他:特么,有个傻逼在追我。
我:哥们,你是从东莞过来的吧。
他:嗯,哥们过来扶我一把,爬不动了。
他:说了半天,也不过来扶一把,有没有素质……唉,你别走啊。
我没有去扶他。我也没有告诉他那个追他的傻逼就是我。我也没告诉他如果让我追上他,我可能会踢死他。
原文链接:续:就这样感动我,千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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