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很奇怪,我们越来越不敢发声,看了电影不敢写影评,读了书不敢写书评,网上的热点从来只看不评论,别人稍稍质疑自己便开始担心是不是自己不合群。我们谙熟的生存之道便是和大众趋同,和所在的群体高度一致,在看似多元化的社会里,可以嗅到的气息是更加同质化。因为,一条不同意见的评论就可能招来无数陌生人的质疑甚至咒骂,一种不同常态的生活方式可能就被人当作茶余饭后的笑柄,在这场从未真正进场的游戏里,不止搭上了自己,还可能牵扯上父母,兄弟,七姑八姨。
所以,我也一样,很怕被人质疑,很怕听到别人的评论,很多次在网上打满了文字又一个个删掉,写好了东西又一页页撕毁,但是今天,我不是要谈那颗敏感、脆弱、渴求被认同的玻璃心,也不敢讲什么社会伦理这样的大道理,只是第二次读完太宰治的《人间失格》,主人公也是如此,看到那个渴望被认同,却被视为另类,存在于社会边缘化的叶藏,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想被蚊子叮了一口,越挠越痒,还带着一点疼痛。所以,我忍不住想写点心里的东西。
一个没有理想,没有灵魂的浪子;一个渴求被认可,希望融入人群和社会的失败者;一个交友不慎,吸毒成瘾的废人,一个性生活混乱,自杀未遂的罪人。这些不好的词汇,不是我对主人公的评价,是他自己和社会对他的评价。他违背本意,像个小丑般努力博取父亲和同学的关注和认可,在灯红酒绿中寻找暂时解脱,被认为疯子送入精神病院,看到妻子被强奸时做个旁观者,当意识到自己无法融入集体,失去做人的资格后,用自杀完成惩罚和救赎。
我更愿意把叶藏就看作是太宰治本人,他们的一生何其相似,太宰治在完成人间失格的当年自杀,既是绝笔,更像临终回忆,那些格格不入,为世人所不容的往事都成了故事。“我失去了做人的资格,不如说,我已经不能称之为人”,“我虽是个浪子,却从没弄死过女人,没骗过女人的钱”,“在所谓人世间摸爬滚打至今,我唯一愿意视为真理的,就只有一句话,一切都会过去的”。
是叶藏错了,还是“我们”错了,什么是善,什么是恶真的能讲的明白吗?今天的善恶,有多少是为了维护统治者的地位被人为筛选的,有多少是为了维护多数人利益把少数人排挤产生的。就拿节育来说,在天主教看来是恶,在基督教看来是善;古代的裹足,旧社会下的包办婚姻......用本就不经考验的道理来评判人,得到的结果可能也经不住多仔细的推敲。那些我们眼里的疯子真的是有病吗?一百个人里,那个与99不同声音的人真的就应该被抛弃吗?我们难道没病?不,只是我们不愿承认。多少次在夜深人静,在午夜梦回之中,你我都看到过自己丑陋的灵魂,可万幸的是,你我找到了同自己一样丑陋的人,便谎称那是正义,然后这个人群便越来越庞大,最后我们成了善恶的裁决者。我没有同情太宰治,也不同情叶藏,更不同情“我们”,从未完美无瑕,所以更应时刻自省。
借用别人的一段话来形容这本书,“文学作品,尤其是小说,存在的意义并非充当明灯给人引路,也非从这本来没有意义的人生中给你生生发掘什么经验、教条出来,它所能做的只是描摹,描摹作者的人生,描摹作者眼中人生的常态,再让你经历类似的情景后,回到书中去感受,就像你和一个旧友侃侃而谈。你不会嫌一幅绘画没有积极意义,同理,小说也是如此。”
夜色越浓,越渴望光明,阳光越刺眼,越害怕仰望天空。我不想成为叶藏,更害怕成为“我们”,可或许,早已如此。
2017年,12月,23日,晚,11点,42分。 晚安,这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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