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分配到马场的那一天,它被拴在木桩上,等待屠宰。这是所有老马的命运。它战栗着,发出啾啾的哀嘶。却发现它黝黑的眼眶里竟然含着一汪泪水。我一个冷战。
我把它认真洗刷了一遍。
它成了我最忠实的伙伴,如影随形。它却在注视着我,它黝黑的眼睛里是一片清濯深邃的世界,竟如古井一般的深幽。我伸手摸了摸它长阔的脸,它欢快的打着响鼻,一股夹杂着鲜草味道的温热气息向我扑来
那天,乡里的领导来养马场视察。快晌午时,村长亲自来吩咐,还是把那匹老马杀了吧。他们一哄而散,出屋奔向马场。
远远的,它正安静地呆在一棵墨绿的垂柳下,洁白的鬃毛和柔柔的柳丝在风中如水般流动,美得让人有想哭的冲动。
在我尖锐口哨声下,它警觉地转过头。
他们用尽了绳索,木棒和网套。但还是被它的疾驰冲撞得七仰八翻。我在一旁哈哈大笑。
“ 狗子!”队长喊了我一嗓子。
“ 你不是想借钱吗?你要是能把这匹该死的马杀了。我就把钱借给你。”
父亲住院了,正欠着住院费。
“你瞪着眼看我干什么!去还是不去!”
“ 好!我去!”
我一声口哨,它如往日一样,朝我飞奔过来。
我紧紧搂着它的脖子,脸深深地埋在它长长的鬃毛里。它却没有感觉到我的悲伤,频频地打着响鼻,表达着它的欢喜。
一只铁锤狠狠地砸在它宽阔的脑门上。它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便嗵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它无力躺在地上,轻轻喘着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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