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热闹之际,无人看见一抹黑影鬼祟地从后门溜进了灶房。
“哼,不让跟来,我就自己来!师姐大婚之日怎么能少的了我?”倾寒偷笑着从袖口摸出一个瓶子,倒入了木案上的合卺酒里,喃喃自语道:“师姐夫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成与不成还得看你自己。”
做完这些,倾寒就若无其事地混入了贺喜的人群中。
“终于结束了。”
喜婆刚合上门,采月便将盖头揭开。即使隔着面具,脸上的厚重脂粉味儿也实在教她喘不过气。
采月取下一块脸帕,在盆中沾了点水,便将这精致红妆化作了泥水一盆。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一擦拭虽然爽利不少,但也无意间将自己的真容展露了出来。
“谁?”
采月还来不及揽镜自顾,就已经敏锐地察觉到房瓦上由远及近的稀碎动响。
“出来吧,萧兄。”采月推开门道。
“小友果然不一般……”萧十一郎一跃而下,一边拍手一边笑道,“若有机会,我倒想与小友切磋切磋。”
“今日不妥。”采月微笑地看着萧十一郎,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袖口的银镖。
萧十一郎笑了笑,道:“你说得对,今日的确不适合。我来是想问,小友为何要冒充沈璧君?”
“恐怕不是你要问,而是是你身后的人想知道。”
“是的,我想不透,所以来问个明白。”
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一个黄衣女子施施然从门外走进来。
采月定神一看,刹那间有些惊艳。
此女实在是娇美绝伦,端丽难言。一身仓布常衣,完全不施脂粉,身上并未佩戴任何珠宝,却是名门之态,宛若自生。她无疑是绝等美丽,绝顶温柔的女人。
“沈璧君?”采月目光迷离了一瞬。这并非她第一次见沈璧君,但确实是第一次在白日仔细地看沈璧君,所以难免有些愰然。
可是她却不知自己样貌也是顶美的,是不输于“武林第一美女”的浑然天成的高贵冷艳。
沈璧君缓缓走到采月面前,道:“敢问姑娘尊姓?”
“采月。”
“不知采月姑娘为何要行如此之事?”沈璧君的眼睛中虽有强烈的好奇之意,但却显然在尽量控制着自己。
“没有原因。”采月淡淡开口。
沈璧君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采月的话,微微有些愣怔。她居然也不再问了,别人不愿说的事,她绝不追问。
“还能是什么原因?无非就是‘你不爱他,她爱他’的烂俗桥段……”一蓝衣女子也从梁瓦上飞下,言语透露着对采月的怜悯。
“四娘你……”萧十一郎心知不妙,叹了口气。
“怎么?你们能来,偏我不许?”风四娘冷笑道。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沈璧君,道:“你既不肯嫁与连城璧,难道还不许旁的爱慕者自荐吗?”
“我并无这个意思。”沈璧君有些语噎。
“那你究竟是何意?”风四娘咄咄逼人。
“四娘,你冷静一点!”萧十一郎上前拉住风四娘,目光闪动。
“老不死的,快放开!你我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风四娘没好气瞪了他一眼,狠狠道。
“采月姑娘既然倾心与连公子,理应大大方方,何须作这等荒唐事?”
“净是些废话!她要能说早也说了,还需你来清醒?你也不想想你娘是个怎样的狠角色?她认定得乘龙快婿能轻易拱手让人?”风四娘冷笑道,将矛头直指沈飞云。
采月舒了口气,话全让风四娘说了。她就不必费心思找理由了。
沈璧君不再开口,因为她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沈姑娘若是舍不得,便可留下,我会自行离开。你权当这是一场闹剧,忘了就好。”采月轻轻浅笑道,“有人来了,沈姑娘快些决定。”
沈璧君侧头瞧了一眼萧十一郎,发现萧十一郎也在看着他,她的脸就红了,立刻垂下头来。
采月看到了,风四娘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但是她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转头看向了紧闭的窗。
“不,我要离开,”终于,沈璧君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颤抖着向萧十一郎伸出了手,“带我离开这里。”
萧十一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光,但很快又黯淡,“你属于这里,我不能连累你。”
“胆小鬼!”风四娘再也无法忍受,冲出门去。
沈璧君明白了萧十一郎的意思,忍不住流下泪来,也跑了出去。
“你怎么不追?”采月道。
萧十一郎面上忽然露出一种很奇怪的笑容,半晌无言。
“我本来不想说,但是你再不走,我们可就要被传为‘佳话’了。”采月忽然打趣道。
萧摸索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簪递给采月,道:“小友新婚,本该以大礼拜贺,奈何我是穷得当啷分文,只拿出这个。”
“我不能收。”采月摇摇头,一双清澈的眸子直望到萧心底一般。
“……你我本质上都与狼相似,若是以前我会很厌恶,因为狼都是孤独的,但如今……我不想说谎,我竟很喜欢你。”
“你们在做什么?”连城璧突然出现,虽然身形微晃但仍不失君子之风。
采月心中咯噔了一下,想,这下可真是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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