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朵花在此夭折
倘若不是粉的
也定会是隔壁枝桠那朵黄苞儿
我的希冀在立秋之后夭折
于这朵花要晚些
倘若不是我
也可能是别人
有些面
必须奔赴着去见
活着已经遍体鳞伤
又如何交得出令世人满意的答案
我打开身体里的虫洞 承接片片落叶
让深秋入驻
罢了 不妨大胆一些
对它鞠躬道尽:欢迎光临
余下的日子就烧成酒
用去年寒冬腊月存留的枯梅瓣子入味
必得饮下此杯
它能教会你
如何对这满身遍布的红斑守口如瓶
待到明年
你得来看我
目光务必停在墓碑上的第三行
我早已料到
你会趴在一抔黄土旁放声恸哭
它的姗姗来迟
二、
你诞下的第一声哭喊
便是我诗的扉句
写出第二句我用了十年
第三行从乌黑长发写到两鬓斑白
第四行我有些词穷
我在第五行里戴上了老花眼镜
第六行
是我病时那口不舍得呜咽的气
我入葬时 你手捧的那一抔黄土
便是这首诗的最后一行
若是有人经过我坟前问起
你得告诉他们
我先做了你的母亲
而后才做了一个诗人
三、
我当然不舍得这人间
不舍得这柔蓝烟绿,疏雨桃花
不舍得篱笆藤前 ,暮烟轻浅
不舍得那晚月光落在我左手上
你睡眼朦胧从摇篮中醒来
哭声微弱
喊我姆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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