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打球，以至于腰疼腿疼。五个月下来，什么状态全无。今天去试着扔了几个球，还好手上功夫还在，左腿却不听使唤的酸麻。之所以说扔球而不是投篮，确实离投篮水准相差甚远。这次疫情带给我们这些老家伙最大的伤害，是机体忽然间老了。最近常常看到一些名言，说人不是慢慢变老的，而是忽然间变老的。常把老字挂在嘴边，大概是真的老了。
但是偶不服啊。
于是晚饭后跟妻打了个招呼，穿上跑鞋出门。本来应该带她们一起暴走的，却是忙于准备明天的小学正式上学，只有我一个人出来了。顺带捎上两个必带的袋子，这两年上海最时尚流行的出门必带的东东……扔了垃圾，刚出小区门口，百花街一片喧闹，一群更老的先生女士们在门口路灯下小聚，大声谈着国际形势和谁的麻将手气更顺。除了北京的出租车司机先生们，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像他们这样关注时事，连最近风行的电动自行车需要戴安全帽，也上了他们头条。没想到，口罩的风口还没过，安全帽的风口又吹起，想到一个也没跟上，我不禁黯然，笃定的脚步也走得快起来。等我意识到走得很快时，已经到了江安路拐角，拐角是桂花园的红色围墙，本来毫无特色的一堵高墙，因为全部涂成红色，做了一些砖缝凸起条纹，再配合上锈迹斑斑的变电室的窗户，竟然有点单调纯粹的历史感。昨天白天还是有几个小姑娘在墙下拍小视频，一种网红的格调在眼前刷过。现在夜里一个人从墙下走过，竟有点敬仰的意味在里面，除了它比我高很多，当然还有那么一点质朴的格调泄露出来，弥漫于夜色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关心口罩机和安全帽，有些人就是喜欢那么一扇生锈的门窗，于红墙之上。
走过围墙不多远，就是那个杂货店，老板娘的狗这次没有冲出来，我也没带那把长柄的反向伞，平安无事的走得虹漕南路口，看着绿色的大邮筒，这一路也就到了头。大邮筒依然不言不语，像个壮硕而低调的武士站在那里，如果不认真看，你不会觉察到他的存在，即便他在这路口已经站了三十几年了，那个寄信的人，还是没有来。我伸手摸过那墨绿色的带着黄色点点的武士头盔的边沿，那是他的安全帽，和身体浑然一体，透露着一种威严和坚持。瞬间觉得他和那堵红墙一样纯粹和质朴，给人以宁静。
街口不断传来全家小店自动门的音乐铃声，来来往往的人比以往多了很多，小店的铃声，是女儿每次故意打我电话要听的声音，那样基本能确定我在哪里。铃声、高脚凳，一杯美式咖啡，看着那蓝色路牌和墨绿色邮筒，它们如此宁静，过往的车灯一遍又一遍扫过周遭，每次车灯照到邮筒上时，我就喝一口咖啡，看着他墨绿色的带着黄色点点的头盔，那下面，是一个张着多年，一句话不曾说的嘴……
———百花街散记（10）2020.05.17 21：40江安路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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