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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从欢子租房的小区出来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他想到马路对面坐公交车或许可以坐上回家的末班车,实在不行就打的回去。
欧阳回想当时在屋内发生的那一幕感到很气愤,觉得欢子简直不可理喻,自己明明和她说好了的,没想到欢子得寸进尺。
但是反过来想想自己一言不说就摔门而出还是有点对不住她,毕竟人家对自己有好感。
算了吧,以后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就约她吃个饭陪个不是,欧阳在脑海里细细的想着。
外面继续飘着小雨,被灯光点缀的柏油马路发出泛红的颜色,欧注视着来往的车辆,眼角露出一丝疲倦,他只想早点回家冲个热水澡然后舒服地躺在床上什么事也不想,一觉睡到天明,然后美美地去上班。
想想这是多么简单而又美好的奢望啊,欧阳走到了马路的正中央,等下一辆汽车驶过之后就可以走到马路对面了,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以为是他女朋友,所以他还是掏了出来。
看了一眼发现才是欢子,惊喜一下子落了空,刚才还在气头上,犹豫到底要不要接呢,最终还是按了接听键。
“喂,干嘛?”欧阳询问道。
“.…..”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出声。
“说话呀,那到底要干啥?”欧阳加重了语气。
“啊~~”欧阳吃惊地叫了一声后,只听见汽车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手机落地,地上缓缓地溢出一滩鲜红的液体。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呼唤声,电话这头迟迟没有应答。
汽车司机赶紧下车来查看情况,然后围过来了三三两两的人,不一会儿前方车流中飞疾地驶来一辆白色救护车,倒地的欧阳被穿着白大褂的人抬到了车上,渐渐地驶离在围观人群的视野中。
“喂,你好!请问你是欧阳耀华的家属吗?我们在他的手机通讯录里面找到了他最近的联系人,他现在情况危急,现在在XX医院,请马上赶过来。”
“啊?什么?天呐!快告诉我欧阳他出什么事了?”欢子接到了医院那头打来的电话。
“请您务必马上赶过来!”医院那头的医务人员最后一次发出通告。
“喂喂喂,他现在怎样了?喂?喂喂?!”欢子还没有问完,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她不禁害怕起来,难道是我当时给他打电话造成的吗?天呐!怎么会这样?欢子越想越害怕,欧阳现在正躺在医院呢,生死未卜,时间不允许她有片刻停留,随便换上一套衣服“啪叽”门一关就往医院赶。
的士车上,欢子的手一直在打颤,心也在加速,望着车窗外红光就好像看到了欧阳倒地时鲜红的血液,红光刺进了她的眼睛,泪早已溢出了眼眶,鼻子早已哭得酒糟般殷红。
她尽量在控制自己的情绪,的士司机打量她也没有应答,想着自己深爱着的刚刚还好好的男人下一秒就躺在了医院,事情发生得太快,一下子还真接受不了。
医院里,欧阳正在重症抢救室抢救,生命危在旦夕。
欢子打的赶到的时候还没有结束,他只好静静地坐在抢救室外。
欢子拿到了欧阳的手机,一角摔出了裂痕,屏幕上的钢化膜也碎了,她突然想起了欧阳还有一个远在异地的女朋友,自己在犹豫是否把这个消息告知她。
在意念的驱使下,她试着打开欧阳的手机,在通讯录里面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名为“亲爱的”的备注,估计这就是欧阳女朋友的电话号码吧。
欢子眉头紧锁,目光聚焦在这个号码上面,大拇指微微地抖动,鼻子还在抽搐着,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打给她吧,毕竟是她的女朋友,不管这么多了,欢子脑海里一遍又一遍想着,最终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噔~噔~噔……”手机中循环着“噔”的声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请您稍后再拨……”欢子不知所措,一方面欧阳还在抢救中,一方面他女友电话也打不通,关键的是还没有通知他的家人,现在和他最亲最近的人也就只有欢子了。
“请问你是欧阳耀华的家属吗?”急救室走出来一名护士小姐两眼无光的向坐在冰冷的凳子上的欢子示意着。
“是的是的,欧阳他现在怎样了?”欢子急切的询问着。
“我们退一步说话可好?”
“嗯~好,好吧!?好的!”欢子强做镇静的答道。
护士把她带到了一间工作室,把门关上,脱下口罩,一本正经地对欢子说:
“伤者伤势确实挺严重的,虽然经过医生的全力抢救活了过来,但是还没有度过危险期。
更重要的是他的背部颈椎遭受严重的创伤,极有可能会瘫痪,也就是我们平时所说的植物人。”
“啊~”欢子在听到护士小姐的回答之后人一下子呆滞了,眼神顿时暗淡,同时紧握于手的手机也滑落在了地面,随着一声“咚”的清脆的落地声响起才震醒失去神觉的欢子。
嘴里默默地碎念:
“那该如何是好?那该如何是好?是我害了他,是我,是我啊!”
“啪叽”一声,工作室的门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个身着黑色羽绒服的中年男子,表情严肃地向护士问了一句话:
“伤者现在情况怎样?”
护士重复了刚才对欢子说的一番话,中年男人只淡淡地说一句话:“伤者所有的医疗费用我都会承担的,让家属好好照顾他吧!”他出门的时候好像还啐了一句:“真倒霉,没想到会遇到这种破事!哎!”
“会没事的,我相信通过医生的全力治疗和家人的悉心呵护,伤者会好起来的,你先待一会儿,我先出去了。”护士连忙安慰着欢子。
正当护士转身刚要走出去的时候,掉落在地上的手机铃声如一道预警器般响了起来。
护士见欢子迟迟没有反应,所以自己索性拾起了掉落的手机,按了接听键。
“喂,亲爱的,不好意思,我刚才刚下了自习冲了个澡,来不及接你的电话。”
“你好,不好意思,这里是XX医院,您家人欧阳耀华先生因为……”
欢子在一旁傻站着,同时也在听着护士和欧阳女朋友的通话,说得不是很清楚,她只隐约的听出来电话那头珍妮有种奔溃的感觉。
这种感觉她其实也有,但那个时候她做什么都无济于补,唯一能做的就是为欧阳祈祷,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身边。
欢子最后看了一眼在重症监护室的欧阳迟迟不肯离去,此时已是深夜,虽然这是在广州,但那晚欢子就听到了“呼哧呼哧”的声音从窗台外掠过,一颗悬着的的心始终放不下。
第二天,上午9点左右。
欢子早已守候在了欧阳的床前,这时病房外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然后节奏突然变快,好像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般动魄惊心。
门开的那一刹那,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闯了进来,一下就扑到在了欧阳的床前,失声痛哭道:
“欧阳,是我啊,我是珍妮,你女朋友珍妮。你起来看我一眼,欧阳~”
“你和我说好了的,说你会努力赚钱,说你等我毕业了就娶我的,说你永远爱我的!”
“呜呜呜……”珍妮整个人就像一副散架的支架瘫放了地上。
“怪我,是我不应该叫他来的,是我不应该打他电话的,哎!都是我。”欢子在一旁数落着自己的不是。
“我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男人,但是他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让人心疼。”说着说着欢子也不自觉地落下了眼泪。
重症室里,充斥着一股死灰的气息,珍妮和欢子没有多说一句话。
一个男人,两个女人,魂牵梦萦,不知昏迷中的欧阳作何想法。
生命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人们在感慨他很高贵的同时却也很脆弱。
又是一个冬日的午后,阳光暖暖地透过窗棂,天上的云朵忽远忽近,风雨过后,一切回归宁静。
欧阳静静地走了,带着后悔和没有实现的诺言永远地离开了这个喧嚣的世界。
他不在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不在为生计奔波忙绿,不在为任何事。
2017.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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