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死亡，而是生不如死。他爬最高的电线杆，视野里空空的，他把炽热的、真挚的、诚心的爱捧出来，母亲却不要，她在哪里？她去了哪里？为什么不要他？他可以不说话当个哑巴，跟着就好了。可惜他只能去高处，甚至可以飞到天上去，去找她，一个地方挨着一个地方，这里，那里的女人，都不像母亲，没有她的温柔，没有她的小声音。
他松开了双手，自由落体是空空的感觉，他快要忘了。有人喊他名字，他听不清。他想隔着空气到她身边，可惜，连这点念头都被摔的稀巴烂。他重重的摔在地里，甚至要压出一个坑来。好痛。胸口闷，小伙伴扑上来，他嘴巴一张一合的讲不出话，说什么呢，说什么呢，疼，疼，疼。他使出全身力气挤出一个字来——疼。如果死了也好啊，命好大，还能说话。
超市的女人对他都很好，总是请他吃冰，好凉，再这样下去，会不会下半身也冻上了。他也回请她们，一张张笑脸送个不停。艹，有家庭的，就不要碰，婚外恋的动情，一般都没个好下场。要么死，要么疯，不死不疯的也成了精。算了，他还要继续待下去，还是不要把关系搞的太生硬。
自从没碰琉璃，她离他远远地。卸货也不喊他帮忙了，每次下班也不跟他打招呼了。是不是从他这里讨不了爱，就不理了。算了，这样的女人，见多了。不理也罢，反正他也不想做别人的爸爸。相知相识最无趣，他已经知道太多。
最近也不见小金，他倒是有些不习惯，莫名的不安。连续三天了，他还是先开了口，“小金去哪里了？”
琉璃看了看他一眼，“病了。”
他是不是犯贱，别人的女儿跟你毛关系，吃饱撑着瞎操心，这下好了，孩子病了，你疑惑的有了答案，是不是有点不知所措。下班她在前面走，他远远地跟着，拎着几个橘子和苹果，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小金看见他们一起回来，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把搂住了他，“叔叔，怎么现在才来看我？”他抱起了孩子，第一次露出笑脸。
是不是找个小孩，哄你，就会特别开心。小孩子，明明就是小天使，生来就该多疼多爱。抓住一个男人的心，一点也不费力，送他一个孩子就够了。如果两个人相爱，滚个床单，最好他妈的不要套，生个孩子出来。一年四季，一日三餐，一家人，在一起，多有爱。可惜，道理我们都懂，就是不珍惜。只解下半身的闷，不惜下半生的福。他把小金抱到床上，盖了薄薄的被单。陪她吃了一个橘子，削了一个苹果，孩子全吃光。你看，做人家爸爸，多好。小金应该和他一样，想有个人来爱。只是小金要爸爸，他想他妈。
如果伸手拉琉璃一把，是不是她就没那么苦了。他只会伸手帮忙罢了，却不愿意插手。他妈的他自己又有什么能力带她一起上路。她有她的路，他有他的去处。他们永远不会在一起，就是纠缠在一起，也只能是一阵子，不可能一辈子。他想抽身了，他说不清自己是否爱过她一秒钟。不相爱的两个人还有一个孩子，这样的关系里，不应该跟他牵扯上关系，与其说摆脱，不如说逃离。没有意义的继续下去，还不如从来不认识。
他辞职了，也换了住处。不知道小金后来会怎样，时间长了，应该也会把他忘掉。琉璃呢？会不会觉得他也是个无趣的人，他不欠任何人，倒是琉璃欠他接孩子的人情。一点小事，还是不要记得，不抱目的交往，也不会有结果。
夜空的星全躲起来，他站在阳台，抽着烟，看着天，漆黑一片。微弱的路灯，一点也不明亮，望出去，格外冷清。不知道他在风中站了多久，才睡去。他约了一个网友见面。对方来的好晚，他都要睡着。两个人聊会天，便搞到了一起，完事之后，他半个身子探出去，找到裤子，摸到好多零钱递给她，她也没拒绝。她网名叫“六月的雨”。她说她喜欢下雨天，可惜今夜没雨。她后来又来找他，她真名叫陈琪，南方人，人个子不大，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她却说自己怀孕了。
李占伟吓了一跳，明明都有带套，怎么可能？如果真是自己的孩子，也接受。可惜她说这个孩子不是他的，那夜来的时候，她已经有孕了。她一本正经地说到孕期也可以有那方面的生活，怎能这样不负责，不知道自己要当母亲吗？在床上大喊大叫不怕吵着孩子吗？真他妈的太不讲究了。
他起身穿好衣服，打了几次火才点了一根烟，靠在床头，“怀孕了，怎么还出来卖？”陈琪笑起来，没有说话。他挪动了身子，准备从床上起来，“怎么不去找孩子的爸爸？”她扣了扣指甲，半天挤出一句话话，“不知道是谁，去找谁。”
他从兜里又拿了一次钱递给她，“都拿着。以后找个正经点工作，总不能孩子生出来还干这个。”陈琪有自己的打算，“干啊，干到孩子大学毕业就不干了。”这会她最多20岁，等孩子大学毕业，估计她也要40多岁了吧，估计也干不动了，躺床上也是死鱼一样，折腾不动了，不如去街面上摆个白吉馍的摊儿，还能养活自己。自从见过小金，他总会对孩子有莫名的好感，虽然这种不是自己的，那不觉得心烦。真不该不问清楚就上了床，不知道肚皮的东西会不会介意。
她躺在那里一直不打算回去，他也没有撵她的意思，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她穿了防风衣，完全看不出孕妇的样子，“我回去了，下次再过来。”他笑了起来，嘲笑她怎么那么好兴致，还是多操心些肚子里的孩子，不要总惦记着他。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谁知道这个陈琪，真的是又过来找他，带了一些纸巾和水果，“上次流出来的东西把你床单搞脏了，找半天也没找到纸巾，这次特意送过来。”还有闲钱买这玩意，看来还嫌自己不够贫困，他没有白拿这些东西，还是付了钱，他不想因为这些纸巾，她又要多卖一次。
她帮忙擦了桌子上的灰尘，顺便剥了一个橘子递给他，说最近的生意不好做，有些人特不要脸，要做，还要录像，她不想配合，人家给的钱就不多。现在很多公司的女人白天上班，晚上也跑出来抢她们生意，搞的她几天也接不到活。听着她的抱怨，他也只是笑笑。她有讲到自己的未来，说到这里一脸的欢喜，说她开始期盼这孩子了，现在两个多月，不显怀，最多再干一个月，肚子再大一点，人家都不干她了。
他仔细瞧着这肚子，好像和上次见得也没什么区别，生育真的很奇妙，明明上一刻两个人干柴烈火，下一刻便成了三个人，其实和动物一个道理，只是换到人身上，还是更有意义些，那小东西，从肚皮蹦出来，喊你爸爸，找你玩，哭了趴你肩膀，笑了啃你的脸。多奇妙，他也是这样来的。看得出她的期盼，应该不会扔了这孩子。她说了很久的话，说孩子，谈未来。有意思。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跟他聊这些。今夜变得不一样。
他抖了抖烟灰，聊起未来，“应该多打算些。总不能这样一辈子。带着孩子出来卖，影响不太好。”
她说到她认识很多小姐妹也是这样，只是她们把小孩都弄掉了，怕以后身材不好，再加上上学什么的，压力太大。她不舍得，她想把她养成小公主。还出来卖啊？公主啊，赶紧滚，她开口骂了他。她才不要这样的未来。她要教她读书认字上大学，等长大谈恋爱，她要好好把关。她就是当时瞎了眼，跟不正经的人搞在一起，走到现在这一步。
那时候她才刚高中毕业，暑假进场做临时工，有个男的，比她大一些，算帅的，她这样普通的女孩子，能被人追多幸运。没过多久两个人便有了身体上的关系，那人下半身有瘾，她一个人不能满足他，她还有夜班要上，不能总干，搞的身体有点撑不住，拒绝两次都被抛弃了，他转手把她买给了别人，她进房间的那一刻，被两个男人干了，不是一个一个的来，是抢着来，临走的时候，扔了很多钱给她，结果到手里的却没几个钱。她知道她再也回不去了，她脏了身子，便一不做二不休呗。前几年确实来钱，现在抓的紧，都跑顾客家里干了，不然抓走，又不划算了。
说到抓走，她一肚子火要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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