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第一时间想起的是谁

你第一时间想起的是谁

你见过这样的屋子吗？好像是90后都很少有见到的吧。这是我老家的屋子，没错，我是95年出生的，出生在一个特别普通的小山村，这是我家门口，可能在其他人眼里这就是一个破旧的小山村，红色板砖和黑色大门的传统建筑方式，其实，这在我父辈的时候这算是特别奢华的房子了。

距离这次拍照，我又有将近三个月没有回去了，现在家里变了很多，以前的窄窄的水泥路也被拓宽了，家里许多像是黄泥土砌起来的墙也都不是随着年月风化了也都是在外回家翻新了。我爷爷家还剩了几间这样的屋子，都是我父辈兄弟家的屋子，在我的记忆里，自从我开始能依稀记着什么的时候，我爷爷就开始守着这几间屋子和他的羊群。

若不是家里突然有事，爸爸也不会这么匆忙的赶回家又急匆匆的赶回来，一回来我就在听爸爸说着家里的事情。

爸爸说西边院子里的奶奶抬下来了，穿好衣服就差最后一口气了，我当时就特惊讶，不过我也慢慢平静了下来，毕竟年龄到了，奶奶叫老猫子，这都是村里人给的称呼，我也不知道这个由头是哪里来的，到底有什么意思，村里的人没有那么冷漠，总是热情的很，每次我回家总是要去看看我，然后问东问西，以前总是叛逆不懂来自长辈的关心，等长大了，才知道原来所有的询问不过是对你的生活的一个探求。

谁也不曾想过她们究竟经历过什么，打在我印象里，奶奶一直是驼着背的，而且她的脚还被老社会的裹足恶习折磨得畸形，我亲奶奶跟我讲述她那时候也被裹脚，只不过她去念过私塾，学习文化知识才没有让她的脚变得像那个奶奶一样可怕，我没有见过裹布之下的脚，哪怕夏天也会裹着，哪怕临终时。

爸爸说爷爷把家底都分了，其实这些事情无关于我，只不过我还是觉得心疼爷爷，因为奶奶跟爷爷家处了一辈子的邻居了，看着奶奶的那样子，爷爷恐怕也会后怕。每当我回家的时候，爷爷奶奶总是很轻描淡写的跟我说村里谁谁谁老了（就是去世了），就那么在家睡着觉就再也没起来。虽然言语听起来只是说给我听村庄里的家长里短，可我知道他们是害怕，害怕自己突然也会有这么一天。

不管多大年纪，你在父母眼里永远都是小孩子，哪怕我父辈兄弟最大的都也已经当爷爷，可是我爷爷也还是总是放不下心，放心不下那个放心不下那个，放心不下回来以后的归宿，放心不下自己是否能够不偏不倚的宠爱自己的每个孩子。哪怕自己明明心里知道，自己的孩子都是什么德行。这话我来说可能确实不太那么恰当，但是人在做天在看，所有的事情不是一个人做了就悄无声息的过。天道有轮回，我相信现在对别人所做的所有事，不论好坏，自己也会再经历。

是不应该说这些，明天又将是新的一年，应该鼓励自己，为自己鼓劲，可是我在这个时候真的是很想家里的老人。我可能之前回家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跟老人们合个影吧。为什么到了家里反倒这样的事情就忘了呢。

我想念我说我要离开时爷爷奶奶眼里噙着的泪花和眼神里满满的不舍，在初中时，我就恨，奶奶的陈旧思想，重男轻女，可偏偏血缘这东西就是这么神奇，当时再怎么恨也只是一时的生气罢了。现在反倒是看着他们，想要花更多的时间去陪伴。

陪她们坐下来聊聊天，就好像在听传奇故事似的，她们经历过日本鬼子飞机轰炸的年代，经历过合作社，听爷爷跟我讲合作社偷懒耍滑的花样，经历过土地革命，他们的一生，好像要比电视剧还要精彩。有些历史不用从书本上学习到，从爷爷奶奶的话语里就好像穿越到另一个时代。

我好像忘记说我的姥姥了，姥姥慢慢年纪也大了，我也好像从来没有在意过她日渐淡薄的身子和满头白发。

姥姥从小最疼我，什么东西都要留给我，我却从来都是在爷爷奶奶与姥姥之间难以取舍，我只是安慰姥姥，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我先陪他们吧。

我没有忽略姥姥话语里和眼里的失落，只不过我没办法，我只能选择忽视，当我不在那么为难时，那也该是我伤心的时候了。

突然就不想写下去了，无法正视死亡这件事，哪怕是老死，想起来眼泪可能就会止不住。

新的一年里，我希望我会有更多的时间去陪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