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8的时候,影片结束了。我坐在电影院的软凳上起不来——全身都麻,就连脸上的鼻头和眉毛也是麻的。
很奇怪,这种生理反应,让人很难形容它是因为哪种心理反应引起的。在此之前,我只在看《湄公河行动》(同导演作品)的时候有过相似经历,那时也麻过,不过没到全身麻的程度,而当时出现这种反应时,我心里是愤怒和紧张的,全程情绪跌宕起伏,一直到影片结束,心里念念不忘的是:国强民安,与有荣焉。讲真,趁热打铁的话,当时就算让我学黄继光堵抢眼我也是一鼓作气就去的。
这次不一样。 应该,是一种,手脚瘫软的无能为力吧。
不绝于耳的枪声、爆炸声配上满屏的残肢血腥,这实在不是一部佐睡的好电影。中间一度,我想离开,因为面对这样的暴力,我什么也阻止不了,只能干坐着,眼睁睁看着,浑身僵硬,从脊梁上开始感受到麻,有细细密密的汗爬满整个背,手不自觉去遮住那些画面,不忍心看,好像多看一眼我就会变得和那些引起这场恐怖事件、享受这种恐怖行为的主导者一样失去人性。
导演把所有的镜头给的都很直接,切换迅猛,让人来不及思考事情发生是否合乎伦理,来不及在心里喊一声“不要”,血肉就被炸得四散开来。刚刚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混乱?当回忆整个过程的时候,入目的都已是扭曲变形的人和厚土下露出的半截肢体。不是亲眼所见,想象不到这样的惨状。
那是一种让人连恶心呕吐等不适都生不出的震撼。有一个场景是恐怖分子揪着人质的头发,露出脖子就开始拿匕首割,仿佛做菜切肉那种来回划拉,血像瀑布一样撒在人质衣服前襟上。他们是这样割下头颅的。在此之前,我以为最恐怖的死亡,不过就是古装剧里的午门斩首,画面给到地面上突然溅出的一道血,就代表了一条生命的结束。这里却用一帧画面加一句台词让我感同身受了整个过程。
我只剩怕,怕得坐立不安又四肢瘫软,不敢相信生命可以被随意轻贱到这种地步,那些你珍重的亲人朋友,在恐怖分子手里,不过是一团可以用不同刀法宰杀的肉。
为什么要这样呢?我一直以为穷凶极恶之徒最多也就是沦为抢劫犯杀人犯等犯罪分子了。但今天我对“穷凶极恶”这个词有了新的认识:他们真的会聚在一起谋动伤害他人,不是为了自己活命的自保,也不是简单的抱怨和仇视,而是刀刀见血的恨之入骨。这种恨的来源我不想理解,单凭那触目惊心的杀人手段,我也不能允许自己理解。无论他们是出于与生俱来的杀戮本性也好,是自欺欺人的邪教信仰也好,亦或是被压榨过后的极端报复也好,任何理由,都不值得被原谅。
一直以来,国家给予我们的保护,限制了我们对恶的想象。想象之外,是战士,以一种坚不可摧却异常惨烈的方式保卫我们,却又低调朴素得让我们知之甚少。任何的赞美都是他们应得,说出口了却又像是对他们的侮辱——积攒千千万万句称赞又怎么样,都抵不上他们付出鲜血和生命的重量。
电影结束后,我呆坐了好一会儿,离开的时候,放映室已经没有别的人。灯亮着,暗暗的,连地上的影子也照不清。我轻飘飘的走完阶梯,感觉需要检讨一下自己的人生,可是脑子里浑浑荡荡的,不知从何开始。
大厅里爆米花和可乐的香味诱人,音响里放着俏皮的钢琴曲。我耳边一时觉得寂静,一时又听到嗡嗡的响。放眼望去大家都在谈笑,为些琐事和小情绪可以八卦几个小时,而这段在我们身上只能称之为“打发”的时间,放在前线,不知道又要经历什么样的惊心动魄,又要失去几名英魂。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