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虚】梦

文/寒

迎面走来，视而不见，擦肩而过——这不是顺理成章的吗？你却扑上来抓住了我的手。

放手，放手，我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心中那个平时唯唯诺诺的家伙在这种时刻总是分外强硬，一念之间便占了上风，迫使我卸下所有无意义的伪装，那软弱不堪的念头像热牛奶被打翻一般满地狼藉，温暖湿润的液体带着些许粘稠感流动着，让肇事人和旁观者都不由自主地产生几分难以言喻的情绪。我反手握住你的手，你的手和初见时一样粗糙，过敏留下的痕迹还没有消退，包括脸上；头发像鸟窝一样乱蓬蓬的，可眼中那一汪笑意是多么明亮啊。

你好美啊。

鼻子一阵一阵地发酸，我握住救命稻草一样握着你的手，生怕你眼中的光芒转瞬即逝，不要走，不要走——我知道你会变成更加耀眼美丽的存在，伤疤和过往的痕迹都会被时间冲刷殆尽，而在那之前，请求你再在我身边待一会儿吧，拜托了。

再拥抱我一次吧，再让我感受一下你的温度吧，然后我就可以了无遗憾地一个人变成悬浮在夜空中的幽灵，抱着这份无法克制的悸动和心痛离开这里了。

“那个……我们和好吧。”

你轻轻开口，视线闪躲着，脸上带着几分红晕。你刚才说了什么？我用视线询问着，你终于对上我的眼睛，笑得分外青涩——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啊，这比夜晚的灯火还要令人头晕目眩啊。

我摇摇晃晃地落入湖中，你的声音在身边深深浅浅地流淌着，我感到眼眶中有滚烫的液体涌出，在水中划出一丝凉意；我听不清，我听不清，不要再说了，我只想去确认第一句话——你说了对吧？你是这么说的吧？

“抱一下。”

你愣了一下，慢慢俯下身子，紧紧禁锢住哭得不能自己的我；我突然想起很久之前我和舍友冷战那天晚自习，你也是不顾老师的大声呵斥，跑过来抱紧无声哭泣的我，用力到近乎窒息了啊，缺少氧气使大脑变得昏昏沉沉，完全搞不清楚眼前的情况，要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把情绪释放出来就能解决该多好啊，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是吗？什么都没有了也就不害怕再失去更多了吧，可我为什么反而却不敢随心所欲了呢？

我浮出水面，镜面一般的湖水摇曳碎裂，我看到四分五裂的倒影露出嘲笑，我的倒影在嘲笑我的眼睛，它们暴露了那个一旦遇到和你相关的事情就不顾一切的我。我和很久之前一样，游手好闲，不曾改变，你所看到的只是伤痕累累的镜像，那不是，那不是，请不要迷恋上我的幻影，我默念着你的名字许下诺言，我不会再骗你，无论我们之间的羁绊变成何种模样。

我不会再骗你，我保证。

倒影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随着湖面恢复平静，映入我眼中的是和那家伙一模一样的眼睛：无处躲藏的怯懦，无法控制的心情，对某些不可理喻的事物却分外坚定的执着。

镜面破碎了。

你的笑容碎成无数小小的星星环绕在我的身边，像无数手臂托着我不再继续坠落。不需要，不需要，我感受到你的温度了，在我坠入深渊之前，再抱我一会儿就好了。

睁开眼，一大片光从外面落进来，光里面有小小的尘埃漂浮。

很温暖，很空虚。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