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曾经迷惑众生的梦想,让苟且在钢筋混凝土中的我们都产生那股冲动,放弃学业、辞掉工作、离开朋友……为这只有一次的人生来场轰轰烈烈的远行。如果,最终你因各种情感或物质而牵绊不前,那么恭喜,现在看来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因为生活,不只有梦想,何况行动后才发现,连梦都碎了。
原谅我当时年轻气盛,真的选择像个流浪汉一样长时旅行,走走停停竟已超过两年。曾经在新西兰冰川顶部奔跑,在雅典卫城脚下观看歌剧,在玻利维亚与锌矿共攀谈,在泰国马戏团与幼虎逗趣,甚至卷入了阿根廷黑市交易……
没有多想炫耀,如果途中的寂寞、担忧、惊吓、失望、颠沛、压力等都可忽略不计,那还真算得上是份不错的经历。
归来后有位朋友找我聊天,说想卖掉所拥有的东西然去周游世界,她的笑容竟与两年前的我如此相似,我甚至能看到她脑海中闪过的那些或幸福或惬意或惊喜的画面。
长久沉默,因为真的很想让她知道,走得越久越发现那些粉饰后的狰狞,我曾在那份失落中如叶盘旋。
我想告诉她当一整天懒洋洋地躺在细腻的沙滩上,浮潜于各个雷同的岛屿间,最后站到人满为患的甲板上,我感觉……寂寞,站在洒满繁星的夜空下,我感觉……空虚。
望着大海一次次翻腾,浪花一点点飞溅,荧火一朵朵绽放,我竟战栗不止,因为那景象太美,美得我已经麻木到无法发现。
很多人觉得这根本就是无病呻吟,确实,我举双手赞成。在外人看来相较于世界绝大多数,我算做了件比较出格的事儿,表面过得也还自由,根本不该抱怨。但每当我向好奇者讲述那些曾经历过的故事或城市时,我总会以“……但事情并不完美。”来进行最后的补充。
理想VS现实事实上,这种生活方式真心疲惫不堪。2015年我能在同一张床上睡觉的最长记录只有3周。为了遇见下一个目的地,我只能不断地更换、交替,也许在你看来这算个有趣的经历,但试问有多少人愿意如此频繁地出差(那感觉与此差不了太多)。
当然,旅行中我也交了不少朋友,极少数能成为挚友,因为我们从偶然相遇,交换故事,结伴出游,直至依依惜别一般只有三天,但最终的结果却是天各一方,永不相见。
而当离家后,我与那些老朋友的关系也发生着微妙的改变,我错过了他们分享的喜悦、悲哀和回忆。社交软件成了我为他们庆祝生日、毕业、乔迁等等的唯一窗口。那么近,却又如此远。
其实如果可以,我们都更加喜欢亲临现场,毕竟能够拥抱慰藉,能够微笑哭泣,能够讲着笑话制造些新的回忆,但很不幸,那时我正在流浪……现在稍感安慰的就是没有错过那些最重要的时刻——婚姻、孩子及永别。
两年多的时间,我经历过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却没人能持续分享;我也尝试过与陌生人交心的事情,却发现人际关系更糟。我已经受够了在极度孤独时经历那些绚烂或辉煌的时刻。
然而,在一天结束时我并不觉得自己有抱怨的权利。我怎么敢把那些落日余晖或山峦起伏当做理所当然?我怎么敢在只有1%的人有可能经历的时刻中倍感寂寞?所以我只能咬咬牙,扯出个微笑,发张照片粉饰那些不愉的现实。
我想讲述自己的故事,纵然它和你想象的并不一样,毕竟在大家分享的照片或言语中充满喜悦和兴奋。确实,当我们站在山顶,岂会告诉你披星戴月,一路盘山,一瞬悬崖,一身疲惫,毕竟即使不顾面子也得考虑下那些关心你的朋友和家人。
这真的很难承认,一个世界旅行家的生活并不完美,只是大家期待他的完美。
当然,这只是个人经历,如果有钱或者有空,得出的结论也许完全不同。旅游只是种休闲方式,偶尔为之即可,没必要当做终生目标,否则你看到的将是整个世界的焦虑。(主人公:李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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