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楠今年十六岁,是四岁半的时候卖给聂夫妇的。晓楠出生于云南的偏远山区,被人贩子拐卖来大都市的,因为是一个女孩子,人贩子讨价还价,才补上搭火车的钱。
收养晓楠的聂夫妇是服装厂的老板,当时正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可两夫妇一直没有孩子,去求过签,道士才说要去买一个四岁半的女孩子,这样方可怀胎。
聂夫妇喜出望外,刚好,四岁半的晓楠进入了他们的视线,闯进了二人的生活。起初聂夫妇对晓楠疼爱有加,但随着书恬和书泷的出生,一切都是过往云烟了。应了道士的话,聂夫人果然产下了一对龙凤胎,妹妹取名书恬,哥哥取名叫书泷。
这时的晓楠八岁,已经学会了基本的针线活,每天都要照顾弟弟妹妹,洗尿布,洗衣服,因为聂夫妇总是起早贪黑,所以照顾小孩的重任就由晓楠负责。
晓楠成绩优异,书恬和书泷上幼儿园,晓楠也经常教书恬和书泷读书认字。但聂夫妇从来没有注意晓楠,也渐渐疏远了晓楠,把所有的爱灌注在书恬和书泷身上。
“哐啷。”晓楠正在厨房里洗碗,书恬跑进来帮晓楠递盘子,一不小心把盘子摔碎了,书恬就把手刮破了一道口子。晓楠慌忙把碎片收拾起来,把手刮得鲜血淋漓。
“聂晓楠!你在干什么!?”聂妈妈跑进厨房,晓楠把手背在后面。聂妈妈一进门就看见伸着小手的书恬,小手有一道小小的口子。聂妈妈心疼的搂住书恬,破口大骂,责骂晓楠。
“你怎么搞得?书恬又不是你的助理,洗个碗而已,也能搞成这样。你以为我们收养你是干什么的啊?我就知道,人心隔肚皮,我告诉你,你的亲娘没准搁哪儿捡垃圾呢!真是受不了你了!”聂妈妈气愤的打了晓楠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把书恬和书泷吓坏了。
晓楠觉得委屈极了,跑到房间里,想大哭一场,晓楠看着鲜血淋漓的手,咬唇默哭。房间门突然打开了,书恬的小脑袋探了出来,“姐姐对不起。”书恬噘着嘴,可怜巴巴的对晓楠说。
晓楠挤出一个微笑,“书恬回去吧。”晓楠瘫在床上,任泪水肆意流淌。
妈妈已经不是第一次打她了,晓楠回想起往事的种种,心里难受极了。她被卖到这里来,多少苦涩,多少心酸。晓楠闷在被子里痛哭,“妈妈,我想你了妈妈。”晓楠喃喃自语,她印象里的妈妈是一个美丽贤惠的妇女,对她都是侬侬软语的,哪里打过她啊?
昨天要交校服钱,妈妈就已经骂过晓楠了,“你怎么这么会花钱啊?什么都得买,真是受不了你,你就是个败家玩意!我真是不知道,我当初怎么瞎了眼,要收养你啊?真是自讨苦吃,小冤家呦!你怎么不趁早去死啊?早死早超生啊!你要超度,也可以啊!”妈妈指着鼻子骂晓楠,用刚做的指甲戳晓楠的额头。
难道她都忘了?书恬和书泷因为晓楠才得以出世的;她以前多么疼爱小小的晓楠;是她剥夺晓楠和双亲在一起的权利。晓楠生病的时候,她从没给过一次关怀,甚至没有治疗。晓楠总是忍气吞声,不卑不亢。
但晓楠实在忍不下去了,她可以忍受一切,但忍受不了对自己自尊践踏!她甚至觉得自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本来晓楠就是用来满足欲望,满足子虚乌有的虚荣的,拿自己活着有什么意义?
前一阵子,晓楠查出来有抑郁症。她没敢,也没打算告诉妈妈。因为结果一个样,妈妈也不会关心的。晓楠攥着报告,把它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晓楠若无其事的回到家里,又挨了一顿责骂。
一直以来,病情控制的很好,很稳定。
今天,可能犯病了。自杀的念头挥之不去,晓楠看着被鲜血浸红的纤纤玉手,头就剧烈的疼痛。“死了吧,死了就好了。”一个声音在晓楠的脑海中盘旋。
晓楠打开手机,发布了一条QQ动态:明天19:00,我将获得新生,再见。
晓楠疲惫不堪的摊在床上,不久就睡了。第二天早上手机一直在响,都是同学们发来的。“唉,同学都比我妈要关心我。”晓楠把手机关机,坐在床上一直到18:45分,不吃不喝,对妈妈的恶狠狠的骂声和爸爸醉酒的声音充耳不闻。
“时间到了。”晓楠站起身,出了门。书恬追上来,“姐姐,外面有好多警察,怎么了呀?”晓楠看了看窗口,一群人拿着垫子,还有一些围观群众。
“有人要自杀,我听妈妈说的。妈妈好像很兴奋呢。”书恬兴冲冲的说。晓楠莞尔一笑,走出门,上了十八楼,看了看楼下。
“出来了,出来了。”下面一阵骚动,晓楠看见妈妈也在下面,直愣愣盯着她。但阳光刺眼,分辨不出罢了。晓楠看着底下一群人,和从楼梯口冒出头的警察,有点心酸。
“啊!晓楠!你不要冲动啊!”死党菲菲在下面撕心裂肺,晓楠清楚的看见妈妈的表情是惊愕的。菲菲向楼上跑来,“我们都是爱你的啊!”
爱我?真是笑话!晓楠不知不觉脸庞湿润了。“晓楠,晓楠?”妈妈声音格外刺耳,“妈妈是爱你的呀!晓楠,你下来吧!”晓楠觉得好笑,也觉得心酸。这是第一次听见妈妈说爱她,竟然是这个时候。而且,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晓楠已经算好了,从斜对角跳下去,必死无疑。风声呼呼的刮过,晓楠闭上了眼,顿时,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变得轻飘飘的,有一种轻松的快感。
晓楠感觉自己落地了,心安了。终究到了尽头,爱了,也恨了,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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