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训

  周五的早上，一阵忙碌过后，女儿的老师带着挂着泪痕的妹宝到一楼教室找到我。她之前给我发语音，总是充满欢愉轻快的笑声，人也是整天笑呵呵的。

这次却很严肃。女儿低着头默默落泪，手里端个没溶完感冒药的小杯子。

老师说，她胡乱吃药你晓得么？

是我给她的，班里很多感冒的，她也有一点儿，早上她说自己有些不舒服，我就给了包小柴胡，预防一下。

没什么事，这药没啥毒性。

老师急急道，你没懂我说的，她在学校乱吃药，我们又不知道，万一她吃错了，谁来负这个责任？你给她带药，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老师？

我忙忘了。

再有，你这个女儿，在学校啥作业也不会，也不做，叫抄题也不动。我还没发出指令，她就跑了，正排队，她是就没影了，所有的事情，我还没说，她就超前去做了。

  我想到最近老师们说的话，这孩子嘴巴子有一套，到实际操作就啥也不行。孩子转过来后没有朋友，人也时常被批评，极其不自信。她和我一样在融入群体，适应环境时，感到了无所适从。

  旁边的王老师立刻道，小孩都喜欢吃药，因为是甜的，曾有一个孩子过量吃药，最后弄到医院洗胃去了。

  嗯。我也哽咽了。确实是我不对。

  对妹宝说，你要听老师的话，上课认真听，作业都要做，你行的。不然，妈妈也要批评你的。

老师问，最近学的凑十法，和破十法她都会吗？上课就她不动。

  会啊，在我旁边都能做。她怎么就啥都不会了。

  可她只做对两道，分解以后还忘了再加起来写得数。而且上学期学的声母，和拼音她也不会。大家都很熟了。你当初怎么就把她给转过来了，这样她累，你也累啊。她拆数的时候还位置不对。

  十九拆成十和九，没有框框必须那么填的情况下，我允许她对。

  为了接送一起，方便。我泪湿了眼眶。她学习的事，顺其自然吧，我慢慢教她。

  可是那是为了书写整齐，教科书式设计好的。它就是科学的，有道理的。

  老师很气地看我一眼，对孩子说，你别把药倒了，你药还没吃完呢。然后带孩子上去了。

  旁边的王老师说，你女儿这个老师是非常好的。她能一次家长会就以她的专业征服所有很叼的家长。你幸好是转过来了，不然到一年级再抓她学习，你更累。而这里出去的学生，都超前学了，都考双百分，学起来更有自由，大多当班长学习委员什么的。我和她搭过班，我知道她厉害。王老师笑着安慰我。你女儿很麻利，只要她行动能放慢一拍，就能得表扬了。

  王老师的儿子学习好，一直考七百多分，妥妥的学霸。她老公一直在外挣钱，对管孩子有自己的一套见解。就是孩子只要有要求，就有弱点，只要差一点没做好，家长都不能妥协。当老师，当家长都必须要守住自己的立场和原则。

女儿的老师的确厉害，前几天让家长抄了七页作业，要求孩子必须做完。家长们有被罚抄之感，也只说手痛了备了猪蹄。

有个孩子妈老打麻将，接孩子时晚。她就把孩子带教室去，忙自己的事。让家长在外等着。

看她们在群里说，每天都是我等你们，这会儿我到教室在忙，你也等我一会儿，不急吧？

  家长说，现在不急了。

是的，有原则挺好。

老师最是关心孩子成长和学习，你女儿学习跟不上，独自跑，会带动别的孩子乱跑，吃了不明药物，她肯定急。王老师和我说。你放心吧，她会越来越好的。

  周五我调到了大五班。有几个孩子，总是很跳脱。先是哄，哄是完全没用了。于是搬出了最近学的教师语录。

“走路会不会？”“叫排队会不会？”

“谁爱讲话的，请他上来讲。”

“再讲不听，今天就留下来和李老师住学校了。”

“请安静！谁要站外面去？”

  背个手教师一走，纪律就好了。拿眼一瞪，都安分了。

  午睡的时候，有个女孩子一直走来走去。许久了。主班说，她不睡的，不用管她。

可我还是忍不住，问她怎么啦。她说，老师，我冷。她不停地扯纸擦鼻涕，鼻塞的样子。

  这样，老师给你个机会，请你去自己床上睡着。可要睡觉哦。

  她点头，自己盖好被子。没两分钟就起来了，说是上厕所。我又允许她去了。接二连三，躺下，起来往厕所跑。

我一看，她也不是真上厕所，而且蹲在厕所门口玩儿。

  老师的三次机会，你都用完了，现在请你睡床上去，可以吗？虽被孩子忽悠，我仍是个没脾气的人。

她刚躺下，闭上眼睛，那眼泪就泉水一样冒出来。联想到，我，女儿，都有可能是这样一种后进差生。我们都不是那种智商情商都很高，八面玲珑，各种优秀的人。

  探了她的额头，并未发烧。可能就是鼻塞不适，我让她坐回小凳子去自由活动，不要哭了。

  待过几个大班，大班的孩子有很调皮的，打架，抱一起，胡蹦跳，不合规矩的，被老师骂得很厉害

但见过很温和的。孩子队排不好，老师过来摸摸头，问，昨天去哪玩啦。聊几句。孩子都想把高兴的事和那老师分享，一句纠错都没有。

她只是发问，比如，你们男生什么时候学会骂人啦？跟谁学的？骂人是对的吗？

学生就说，我没骂人，谁谁谁谁老骂人。

老师点名问学生。学生说，老师我爸爸老骂人，他还抽烟，翘二郎腿。

所有孩子都争先说自己父母的缺点，你哪有啥秘密和隐私可言，都小屁孩被爆了。

他这样对吗？你就学他。你们回去告诉他们哪些行为不对，让他们改过来。

这种偶然讲行为礼仪的互动，以及间接训家长的方式，让人又好笑又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