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四月,中旬至下旬,各地的青梅陆续可摘了。
从各个线上平台可以挑选到产自各地的青梅,以福建和云南的最多,我喜欢选择云南的。高原上阳光充足,结出的果味道更纯,酿出的酒梅香更浓。
人们普遍喜欢用高度白酒或米酒来泡制青梅,而我用最原始的“析露”方式进行酿制。
把收到的新鲜青梅用清水洗干净,筛子晾干水分,用细签挑去青梅的果蒂备用。准备几个大的果露酿制瓶,黄冰糖垫底,放一层青梅放一层冰糖,交替放满,封装,写上日期。到了五月,青梅已经变成了黄梅,可以用同法再酿一茬黄梅。更考究的人可以用瓷瓶封装,埋在花根下,体会一把古人酿酒的心情。
接下来,就是等待时间的魔法。
心情开始是急迫的,想第二天就能酿好,踌躇徘徊。及一月,看到瓶中的果露已经完全析出,忍不住的人就会打开来喝一杯,娃娃们最喜欢,酸酸甜甜,把梅花的香气一股脑收进肚里。
时序推移,越发想启盖探香,想砸瓶尝香,但终是止了脚步,停了消息,把浮越之气逐渐收了起来,要等那花之果,果之蜜幻练成另外一番模样。
春之“桐花寒”
夏之“荷花煎”
秋之“木樨蒸”
冬之“腊梅冻”
经过这四时之色轮转,春秋两分阴阳,当你忘了惦记,梅子酒已悄然间酿好……
启封之时,盼望的心情盛放喜悦,因把握就在顷刻。
把酒倒进玻璃杯中,酒液已成金黄的琥珀色,送至鼻端,轻微氤氲恍然,小啜一口,隐隐然花香和果香一齐绽放,瞬即明朗,酸甜清咧,梅香满口,好一种人间绝色……,惊这番清艳漫入肺腑,这一年是永驻的了。
酿酒时,我早已蜕回农人,关心今春的阳光、雨水如何,各地挂果如何,挂果之后可遇干旱、暴雨,何地的青梅最先成熟,何地的黄梅还可上市。
在等待中熬炼沉着之性,不敢越时而为。春酿必等秋分后,秋酿必等春分后,时不分阴阳,酒难以分清浊,那就只是露,而不是酒了。季节分阴阳之后,酒之液颜自然成就,有玉透的成色,有阳光盈满其间。
我还酿过山楂、李子、蜜桃等酒,仍以梅子酿出的酒为最佳。过年时,请人团聚,少不得拿出这些自酿的酒,是我怡然自得的时候。桌上有美女尚未尝过这等滋味,顾不得矜持,杯杯倒满,那种自饮自得的餍足滋味,难以言传,也只有自知了。这时候,我只恨今春做得少了。
酿酒似乎成为某种仪式,将时间沉淀,收获时间自己书写的诗篇!酿酒的人也得以度过某些“另外一种人生”。在冬日的下午,倒一杯梅酒,啜饮之间,恍惚被春天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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