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上纪七十年代。
那时人民的物质生活还不宽裕,在我们砖塘这个偏远乡村,却有人在精神生活方面另辟蹊径一一换妻。
换妻,如何换?这里讲的换妻,不是离婚后再娶,而是找人互相交换。
张西是个屠夫,那时乡村里的屠夫,简直赛过王侯。因为吃得好,身体自然好。身体一好,脑瓜子便多了几个窍。
张西自已的老婆宋真心虽然很漂亮,但因为近两年长成了水桶腰,较前大煞风景。又因港阜太高,导至乘船撑竿不能及底,使张西萌生移情之念。他一见到本家兄弟张仁的老婆水芙蓉就坐立不安,水芙蓉那纤巧玲珑的杨柳腰简直迷得他神魂颠倒。张西想与她私交,又恐日久穿坡丢脸,年过而立,得顾顾自己的颜面,不可因一时之兴,坏了一世清名。可水芙蓉那窈窕的身材,如花似玉的肌肤,美若天仙的容貌,俨然一席佳肴美酒,总令他垂涎三尺,寢食难安。
某日深夜,张西翻来复去,辗转难眠,将要合眼,水芙蓉那标致的身影忽又浮现在眼前。于是,张西又冥思苦索,怎样才能体面地与水芙蓉促成肌肤之欢。“调换!”对了,就这么办。明天就去找她男人,商量商量试试看。
话说这张西,一副花花肠子,圜心自然比常人多了几个瓣膜,头脑聪敏,思虑周全,做事牢靠,绝非等闲之辈。他深知要将这件美事办成,必先说服老婆宋真心同意,于是连忙将呼呼熟睡的女人摇醒,说要送她一个惊喜。宋真心问是什么好事?张西把交欢的想法说了一遍,宋真心说:“你在扯懵疯(癫狂的意思)!”“你才懵呢!”张西说,“人的生活就是要多样化,比如主食,天天吃大米饭,吃烦了,改吃面条,面条吃腻了换线米粉,米线吃烦了换糯饭,糯饭吃腻了换米豆腐,米豆腐吃烦了改吃面包,还有粽子、油条、水饺、馄饨、糯米粑,高梁小米饭……副食嘛,经常吃鸡鸭鱼肉也有生厌日,换换蔬菜,口感新鲜,而蔬菜的品种又很多,经常调换更爽口。长沙的臭豆腐最出名,明明臭味重,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爱吃?人们就是为了换口味。市场上水果种类那么多,新鲜品种最抢手,这也是爱新鲜、换口味。夫妻生活也一样,换个对像肯定特别爽。”
张西不愧是天才,一席话打动了老婆的心。宋真心的心里有如十八头小鹿在狂奔乱撞,巴不得现在就换,口里却说:“那叫别人晓得了还不丑死。”张西说:“傻瓜,你们两个女人都各自在自己家忙活,黑夜里我们两个男人悄悄往来,神不知鬼不觉,你不对外说,我也不对旁人讲,他们夫妻两个也一样守口如瓶,不就没事了?”宋真心还是装着一本正经不答应,这下张西生气了:“不答应就离婚!”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宋真心岂能例外?何况她的身子那么胖,胸前那么丰满。胖女人的欲望特别强烈,原本是想假装正经,逗他玩。一听到离婚两个字,倒把她急坏了。在那个艰苦的年代,一般的农村人,一年难得吃上几回猪肉,自己嫁了个屠夫,能天天吃肉,胜于做皇后。要是真的离了,那不等于老鼠子从米箩跳出来,掉进了糠罈子里,一辈子吃苦,于是点头答应:“好吧,就依你,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在外面乱嚼舌根,坏了我的好事,毁了我的名声,老娘我要拧下你两只猪耳朵,看你有何面目出门!”
翌日清晨,张西就去找他的同姓兄弟张仁商谈换妻事宜。原来这两男人是臭味相投,张仁满口应承。张西说:“此事你须向你老婆做好思想工作,女人通了才做得成。”张仁手拍胸脯:“此事不劳你费心,我在家里是说一不二,一定办得成。”
张仁回到家里,对老婆水芙蓉说起交换一事,水芙蓉爽快地答应了:“嫁鸡随鸡,一切全听你的。”
下午,兄弟二人碰头,达成君子协议,事不宜迟,好事就从今夜起,大家只等做新人。
夜幕降临,月黑天浑,狂风呼啸,村子里的人们都早早地关门闭户。宋真心早就哄着孩童们睡了,舀一盆清水,蹲着磨菜刀。张西疾步朝张仁家奔去,途中与张仁相遇,两人不言不语,心照不宣。
张西进了张仁家房门,见小孩儿都睡熟了。张仁的老婆水芙蓉见张西来到房中,不好意思地低头问道:叔叔黑夜来此何事?张西答道:“哥哥叫我来陪陪嫂嫂。”水芙蓉抬起头来,用手拍拍床沿:“請坐!”说完,忙从火灶内掏出几个鸡蛋,拍掉灰烬,双手捧着,燙得受不了,连忙扯起衣襟兜了,递到张西身前:“叔叔,请吃蛋。”灯光下,张西见水芙蓉粉面泛起了桃花,分外娇艳。张西说:“嫂嫂你也吃啊!”水芙蓉说:“我平时经常吃,这些鸡蛋是我特意煨给叔叔你吃的,趁热吃了吧,吃热的才香哩。”张西说:“常言道,主人不吃客不饮,嫂嫂不吃我就不吃。”“好兄弟,快吃吧,吃了好办事。”此时桃花开得更艳了……
话说张仁到了张西家,见宋真心正在翘起屁股朝笼子里摸鸡,连忙上前一把搂住她的下腹部。笼子里的家鸡还没抓着,背后的野鸡早已啄住了屁股。张仁说:“别捉鸡了,快来办正事吧。”
宋真心说:“急什么,一夜天长地久,我温了一壶好酒,杀只鸡给你下酒,鸡能补体,酒能助兴,吃了更有劲。”
张仁听了觉得在理,满心欢喜,暗自思衬:今儿个我赚了,搞了他的婆娘,还吃他一只鸡,他到我家去一一哼!只怪他大年三十夜冇洗脚,头初一早晨不漱口,啥也吃不到。
宋真心把鸡抓出来了,和着菜刀递到张仁手中:“劳你大驾。”
张仁宰了雌黄鸡,落湯后去毛,开剖清腸,然后剁成一块一块的装入蒸盆,放入铁锅中加水清蒸。
张仁与宋真心并排挨着坐在灶前烧火,一个递柴一个添。张仁的一双手总闲不住,时而这里扪扪,时而那里摸摸,两人说说笑笑倒也快活。
锅里的水在不停地翻滚,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听起来好象是一首爱情的赞歌。过了一会儿,锅中冒出蒸腾的热气,夹带着鸡肉的浓香,张仁来了条件反射,开始不停地吞嚥唾液,心中暗自高兴,快有鸡肉吃了。
张仁正兴奋着,忽然听到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声音由远而近,越来越急,眨眼间到了近前,原来是张西回来了,一进门就说:“兄弟,我叫你先要做通你老婆的思想工作,哪知你又没讲准,我左说右劝她不动心,苦苦哀求也毫不同情,弄得我唇干舌燥,什么也没得到,在返回的路上还摔了两跤。”
张仁听了,觉得挺奇怪:我一提起交换,老婆二话没说,满口答应,怎么突然又变卦了?他说什么也没得到,缘何身上有我老婆的气味?心中好生疑惑。
完了,老弟回来了,这事就这样黄了,眼看将要到口的肥肉突然飞了,这下算是彻底完了。张仁望着宋真心那肥胖的身躯,遍身都酥了,心想要是扑到她的身子上,不弹上三寸高才怪哩!若是搂紧她那水桶腰,美美的睡上一晚,那是多么浪漫的享受!
张西回来了,美味霎时成了肥皂
泡,没奈何,只好站起身来,毫不情愿地一步三回头,慢吞吞地往回走。
回到家中一看,老婆赤裸裸地仰躺在床上,两条雪白的长腿扒开老宽,再看床上平时用的那条旧毛巾,白天藏在席子底下,今夜摆在床边席子上,湿了一块足有巴掌大,显然刚刚用过,一切都明白了。
张仁吃了这个哑巴亏,面对着老婆,他无话可说。再仔细看看老婆,似乎满脸流露着得意的微笑。
第二天,张仁就气出病来了,一连两天不吃不喝未起床。
第三天正逢赶集,张西上市卖猪肉,水芙蓉前去称了个大猪蹄,付款时,张西说:”没零钱找,回家去再给我吧。”说完眼晴两眨,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水芙蓉会意,待了一会儿,依依不舍地走了。
这天,宋真心因丈夫不在家,两家的孩子又在学校念书,便趁机提着今早宰杀的新鲜猪肚去看张仁大爷了。
张仁一见到宋真心,病就好了。宋真心对张仁说:“兄弟,前天晚上真对不起你,叫你忙活了那么久,没尝到鸡肉就走了,我实在过意不去。听说你这两天气得没吃没喝,特地送个猪肚来给你补补身体,但不知那晚欠的作业还能不能补上。”
“补作业?能!我一定尽力做。”
补了作业后,宋真心非常满意地夸大爷比她那男人强多了。张仁也很高兴地称赞弟媳又贤惠又公道。临别,张仁叫宋真心把猪肚带回去,宋真心怎么也不肯。张仁说:“他回来问起你怎么交代?”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今早我就对他说了,我外家兄弟这两天患感冒,叫他把猪肚留下,我说要送给哥哥吃。”
宋真心嘱咐张仁:“以后每逢赶集那天,请常去我家谈谈心。”
“一定,一定。”
纸是包不住火的,桃色新闻很快地风靡全社,传遍了十里八村,如同新生事物,长了翅膀到处飞。相邻的一个大队,就有两对年轻夫妇,立马仿效,又为乡里人茶余饭后增添了趣谈。
从此以后,每逢墟日,水芙蓉必到张西那去砍肉,张西照例不收钱。相好的来了送人情,岂不亏了?张西有办法,其他人来了就扣称。久而久之,遭坑的顾客渐渐地来的少了,加上张西作风不正,毛手毛脚,见到年轻女人来买肉,下流脏话不离口,趁着收钱的当儿,把那双满是油腻的脏手伸到胸前,不是捏便是摸,哪个女人不恶心?揩了油水又扣称,弄脏衣服更气人。女人们躲避还来不及,谁还敢来买他的肉?
就这样,张西的生意越来越冷了,后来屠刀居然生锈了。宋真心的王后也吹了,虽然人在张西家,她那颗公道的心早已飞到张仁那边去了。只要水芙蓉不在家,宋真心随时可以去找张仁。有一次,张西阻止她,惹得宋真心大动肝火:“你不是与张仁换了吗?你我已无半点瓜葛,为什么还来管我?别忘了,当初我不同意,还是你逼迫的呢!如今我已经是张仁的人了,想去就去,你无权干涉!”
张西气倒了,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这,就是花心男人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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