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失去父母，由亲戚抚养长大，孤苦无依，但能一生勤恳，劳心劳力抚养六个儿女长大成人……生于1939年10月死于2020年10月，享年虚岁82……”法师嘴里念着。
我站在不远处的人群中，环抱花圈，低着头，法师的话语一字一句被灌进了我的耳朵，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抽泣不止。我想尽快结束这种状态，转移注意力，抬头看看面前的爷爷，遗体已经被放进纸棺中，任由邻居帮忙的四人时而抬起时而放下，并伴随着整齐一声“吼吼……”
想起姑姑描述她看到的爷爷最后的样子，穿着干净衣服，安详的躺着，面前放着所有家当和重要的证件物品。爷爷的一生都是不愿意给别人带来麻烦和负担的，临终也是为后人做了他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想到这里，我的泪水再次不受控制，或许这是他老人家对生命敬畏的一种表达方式。
天空没有一丝色彩，灰白底上是黑压压的人群，空气中弥漫着不舍，天气预报是多云的天气，却也落下了滴滴雨点，很快又被冷风带走了，地面看不到雨落下的痕迹。子孙们跟随着法师的说辞，跪下，站起，跪下，站起……三次之后，立定。村里人站成一圈，有驼背拄着拐杖的老奶奶被搀扶着赶来，有能独立但是明显苍老很多的老奶奶们彼此相伴着，努力的看着爷爷所在的方向，她们可以算是爷爷过往一生的见证人，还有跟我爸是同辈，脸上明显多了很多皱纹，老态不少的我以前眼中的年轻人，还有很多新的嫩嫩的面孔……
一直有种错觉，爷爷奶奶在，长者在，我们大家都没有变，儿子还是儿子，孙子还是孙子，没有长大，没有变老……现在，突然很释然，我们慢慢老去，会有后人，一群新的力量替我们接力下去，老去，死去，亦无所谓。
这是我亲历的第三次哀悼会，第一次是十二岁时母亲的去世，那一次，只是伤心的不停的哭，就像在梦里，想结束也结束不了，第二次是不久后外婆的去世，那一次是舍不得，但是似乎伤心很多，泪水却流不出来，我以为我的泪水已经流完了，没想到这一次，还是会泪流不止，这一次，是舍不得，是疼惜，怜惜爷爷那麽好一人却生在了不好的时代，爷爷受尽饥饿，穷苦，好不简单迎来幸福生活却病痛缠身十几年，经常需要增氧机，一到天气冷的时节，就要经常跑医院。
记得，在他80岁那年春节，他在医院住院，我们这些做孙子孙女的都去看他，加号病床躺在走廊上，他躺在床上，我们只能看到皮包骨没有血色的面容。他见到我们，说话时一字一顿，不时哽咽。一直的病痛都没有让他流一滴泪，却因为觉得病后儿女子孙都带他太好，他给大家带来了麻烦，花了不少钱而不自觉的流泪……
现在爷爷毅然的选择了安乐死，从此以后，他不再受病痛折磨，而他的灵魂会永远留在后人身上，他的质朴，坚韧，勤劳，踏实，坚强会一直影响着后人。
再见了，我亲爱的爷爷。您安心走好，追思会很有意义，第一次这么完整的了解了您的一生，给人很大的力量，相信这一辈子我们没有聚完的缘，下辈子还会再续。
每一次经历死别，都会让内心无比柔软，软到可以揉成一团，恍惚几天。愿以这种方式终结让我的心情平静下来，带着力量继续前行
11月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