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朋友,
祝好!二零一八年十一月中旬,在纽约的林肯中心,看了王兵的《铁西区》。说来惭愧,当时因为剪头发的原因,错过了第二部《艳粉街》,甚至在看第三部《铁道》时,近乎昏睡了一大半的时间,之后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要重新看一遍,而直到现在,已经是二零二零年的二月,我仿佛彻底遗忘了这部电影,直到今日。
前几日意识到自己许久没有读过书了,于是终于开始读《东北游记》,和许多年前第一次读《江城》近乎一样,某个瞬间,心身共颤。四五年前的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并不了解四川,但这种陌生是建立在自以为是的熟悉之上,因我的祖辈都说着四川话,因我每年过年都要回一趟老家。那是一个我不了解的四川,同时亦是一个我不了解的中国,第一次从外国人的角度,去看这个我习以为常的国家,看它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看它熟悉而陌生的模样。而《东北游记》给我带来的,却是地理上的遥不可及,以及对其历史认知的缺失,所带来的的惆怅,空虚与不知所措。
同为外国人的作者写道,“相比之下,东北的历史还不算那么遥远。各种各样的遗物散落在各个地区,仿佛一款名为《帝国传奇》的寻宝主题桌游。你乘坐的火车可能行驶在以沙皇命名的铁路上;你满不贰过的建筑不是佛教古斯,而是洋葱圆顶的俄罗斯东正教教堂;你走过的大道两旁种着日本赤松;树木掩映之下,是殖民时期各国政府的办公楼,建筑风格被称为‘亚洲崛起’,你还可以去参观溥仪的‘傀儡皇宫’;再看看二战时期日本关押盟军战俘的地方,其中包括巴丹死亡行军的幸存者;站在朝鲜战争期间美军飞行员俯冲轰炸过的大桥上,就是站在中朝边境上,跨越了鸭绿江。这些地方竖立的牌匾上,完全看不出个所以然,你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故事,有什么样的过往。而在我眼里,这些恰恰就是历史的印记,记录了东北兴衰荣辱,也缩影了现代中国的起落沉浮。在中国所有的地区里,东北独树一帜,它的历史舞台上,唱主角的竟然是外国人。”
说起《铁西区》,最深的印象就是火车,电影开头就是长镜头,在大雪纷飞的街道上,火车在轨道上慢慢行驶,一点也不着急,仿佛漫步般路过工厂自行车已经行人。电影后的提问环节上,王兵说道,当他决定要拍铁西区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我要等上火车。
日本也是个轨道大国,轨道的存在,甚至影响了日本的气质,我将其称之为“有轨生活”。但是沈阳的火车不一样,它与日本的电车和深圳的高铁仿佛毫无血缘关系,它行走于大街小巷之中,房屋之间,人们骑着自行车,肆无忌惮地在火车到来之前穿过铁轨。而开火车的人,对此毫不担心,甚至一只手夹着烟,行驶中的火车仿佛已是自己身体的另一部分,自在随心。
作者写道,东北的火车极为便利,遍布大小城市与乡村,“铁路线上散布着火车站,就像星空中猎户座的剑和腰带,可以从西伯利亚边境一直延伸到黄海。” 东北的铁路正是俄国的作品,从俄罗斯往东,进入中国的第一站就是满洲里。
在东北旅行,不需要坐长途大巴,作者最后一句强调道。而生活在的人们,却只能坐着长途大巴,去看那头传说中的,席地而坐的大象。
祝一切都好!
二月九日 二零二零年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