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河 那座桥
时隔多年,我常回忆起儿时的那条河,那座桥。
河是村东的那条汉河。由昆嵛山上众多的溪流汇集而成,从南向北,浩浩荡荡,流入金山港湾。汉河的水很清,河底的沙石清晰可见。喜得一群白条鱼,在河面上逆水疾行,银梭一般欢跃。常引来一群孩子在河滩上飞奔,追逐那些搁浅的鱼儿。
清晨的薄雾中,第一个来到河边的是挑水的汉子。他捧起一捧水,洗去一脸的睡容。经过一夜霜露凝浸,河水特别清洌。他起身抄起扁担,勾起一只水桶,把水面漾漾地荡开。当他挑起担子,一颤一颤往回赶时,村子上空袅袅升起了炊烟。
日升一竿,河边开始热闹起来,清脆的捣衣声在宽阔的河面上传出很远很远。一辆马车,在响鞭声中,奋蹄飞溅,从河面疾驰而过,翻起一道道水波。眼看就到对岸,车轮却陷入了松软的河沙里。马夫挽起裤脚,跳下马车,高声喊人。最先赶来的,是一群光着屁股在河里戏水的孩子。
桥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大锅(哥),你截(这)是上哪儿?”望着河对岸迎面而来的人,他远远地打上了招呼。厚重的乡音里饱含着浓浓乡情。
“你家嫂子病了,我去东村请大夫!”
“哦,你有急事啊,那你先走。”说完,他卸下肩上的担子,坐下来,慢慢掏出一支烟。一边抽,一边聆听桥面上传来的急匆匆脚步声。乡下人的日子就是这样,急匆匆的赶桥人和慢腾腾的等桥人交错在一起。就像两扇青色石磨,合二为一,一点一点将日子碾磨成了陈年旧事。
桥是乡间最常见的简易木桥。两排粗壮的木桩立在水里做桥墩,几条长木板并在一起做桥面。胆小的人,脚刚踏上,心就跟着桥面一起颤了起来。一步紧趋一步,眼睛死死盯着脚下,一刻不肯放松。可偏偏有胆大的人,喜欢骑上自行车,临近桥面,猛登上几圈,一气冲过桥去。飞速的车轮撞击着凹凸的桥面,就连桥旁洗衣人的心也跟着一起咚咚跳了起来。冲过桥后,他不忘停下自行车,回头看一眼颤巍巍的桥面。一个愣头小子驮着新媳妇也试图冲过桥去。新媳妇心慌,想跳下车,已经来不及了……二愣家的新媳妇掉河里啦!村里人笑着就传开了。
家乡的河水,承载了太多的情感。“ 咱喝的可是千年的人参水啊!在这条河的上游,昆嵛山上有两棵千年人参,一公一母……”讲到兴致,爷爷不忘把手里的烟锅深深深吸上一口。汉河的水确实很甜,祖祖辈辈的人都是喝这条河里的水养大的,也都平平安安,鲜有染病的。不知是河水确实有药效,还是村里人世世代代都严遵祖训,坦荡做人,无愧做事的结果。关于这条河的故事实在是太多太多。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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