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传》是一代国学大师林语堂所著的,描写伟大诗人苏东坡一生的传记。堪称 是除了苏东坡自己的生平诗文之林,离光辉璀璨的大诗人最近的文学作品,初读时我为其文笔之清丽流畅,对传主苏东坡心理揣摩到位所深深打动,再次拿起这本幽雅的书阅读,心中却产生了一个小小的疑问:苏东坡,这位才华横溢,意气风发的卓越诗人和得意官僚,在从几乎威胁他性命的“乌台诗案”中逃脱,踏上去往遥远的黄州软禁的悠悠长路后,在穷乡僻壤的黄州被迫躬身劳作时,心情真是那么自适愉悦,淡然通达的吗?苏东坡对此际遇的心情,到底划怎样的呢?
我们为林语堂卷三《老练》中那超逸的“东坡居士”之精神震撼:他开垦荒地,躬耕东坡,“苏东坡觉得他劳而有获,心中欢喜”。他有一双诗的眼睛,愣是从肮脏的黄州小镇中得到月夜与美酒,“以使诗人的日子美满舒服”。似乎苏东坡不是被贬边地,而是在过逍遥游之生活。
然而,他真的做到安然随缘,接受从“子赡”变成“东坡”居士的命运或者说是宿命了吗?很明显,深沉浓厚的那道阴影交不会很快离开诗人。他在《记承天寺一游》中轻描淡写道:“何夜无月?何夜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耳。“初读来,这只是一句平淡而有味的结尾,然而轻轻念起这行文字,会感到些许带着笑的语气,那是如水月光如水草的竹柏中,被贬谪的诗人那一缕带着苍凉意味的微笑。月光清冷美丽,诗人心中愁思从细线样的月光中层层渗出。“乌台诗案”可说是壮年苏东坡心口上第一道极深的伤口,诗人天性里的乐观通达在努力弥合深不见底的痛,但所有的治愈都是一个长长的过程。乐观是天性,但治疗伤口需要的是时间长河。
没有人是能从这么一声灾难性打击中很快恢复过来的,做到恢复的人我们称之为伟人,做到很快恢复的人可说是绝对没有。
他黄州阶段的忧郁也在千古名篇《赤壁赋》中有体现:“渺渺兮予,望美人兮天一方”多么像〈离骚〉的句子。“美人”当然就是指君王。黄州阶段的苏东坡作品,道家佛家思想体现得更为明显,但是治国平天下,想要建立一番功业的儒家思想竟在文中冒了个泡。〈赤壁赋〉啊,在水波温柔的大江上,在轻纱般白月的笼罩下,在这么诗意的环境里,苏东坡竟会“渺渺兮予怀”,儒家思想没有被苏东坡抛弃,诗人心中的苦闷忍不住道出。
我们不难看出林语堂对苏坡的偏爱,第一卷第一章《文忠公》有云:“恕我直言,我偏爱的诗人是苏东坡。”林语堂淡化了黄州时期苏东坡的抑郁忧愁,而将描写重点放在了苏东坡其人的诗性,于是我们读到了大诗人诗般的人性。
与其说是林语堂对苏东坡的偏爱,不如说是苏东坡自己的光辉灿烂已遮蔽住了他的消极颓丧的一面。与其说是淡化了诗人的苦悲,莫如说是,苏东坡是强大的引力源,后人在描写他的那“历代文人从政的标志性人生”时,不自觉地用上了更多温柔醇厚的词语。
那是 我们民族对伟大诗人的偏爱和致敬、
这是最好的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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