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单元楼的门,我发现地上湿漉漉的,天正一滴两点地下着,心想,难道是雨?伸手朝空中一接,手心里便落了一窝儿沁凉的冰水混合物,是雪。
门前停放着我们的白色福特,雪下到车上即刻化成了水,落了水的车身看起来越发洁净明亮。爱人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我也紧跟着坐在副驾上。爱人打火启动,车仪表盘上显示一摄氏度,怪不得雪存不住。
车子缓缓驶出小区,路上的车灯、路灯交相辉映,把冬天早上六点多的夜空在车前照出一方光明。透过车前玻璃向外望去,天空中有一片两片鹅毛大的雪花飘飘悠悠落下来。慢慢地,三片五片在空中划过,撞在车玻璃上。不大一会儿,前面出现了斜织着的粗粗的白线,啪啪啪软塌塌地带着水声扑向窗玻璃。雪越下越大,很快,眼前车玻璃外呈现出的一方空间变成白花花一片,雪花如一团一团的棉絮漫空里抛洒、撕扯、纠结,它们奋不顾身前仆后继地冲到车玻璃上,一批一批碰得粉身碎骨,雪水成河,一股股如瀑布般飞流直下,在玻璃外形成一道道水帘。车里我面前的黑色工作台明亮如镜,映射出玻璃上的水流,那向下成坡状的工作台上便有一道道的潮水哗哗哗地往上循环汹涌,看起来跟玻璃上的水流汇成一处,奔到车身外的看不见的什么地方去了。
车前的路上,开始有点点的白,慢慢地,那白色逐渐变浓,变粗,在车前三条宽宽的白线,中间是两条轮胎碾过的黑线。很快地,那车走过的两条黑线也慢慢地变白,雪由浅入深,路仿佛被喷了一层明亮的碎银,并且还在不断地抛洒刷新,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雪越下越大,玻璃上部开始积聚起晶莹的雪花。爱人边开车,边感叹着雪真大,我拿了手机,又是拍照,又是录视频,边让爱人写文案,我好发朋友圈。爱人说,雪好大呀,可惜我没文化,只想说哎呀呀!
说话间,车驶到了六路站点。爱人停车,我们开始等公交。大约七八分钟,通过后视镜看见熟悉的六路车,车前显示屏上红色的“六路 开往巴公”在大雪飘飞的夜空中若隐若现。我下了车,看见路边前两天冻结的冰块像碎砖石一样被人们铲起堆成小山状,现在又覆盖上了新鲜的雪,像戴上了白色的帽子。
上了车,车上人不太多,还有几个空座。但车走了不多远,司机停下告诉我们下车坐后面的。我们一行人鱼贯而出,又排队上了紧跟在后面的车。两车的人合一处,显得很拥挤,过道里站满了人。又走了不到一站,车好好地就停在了马路中间,边都没来得及靠。司机告诉我们车挂不了档,让下车等下一趟。
于是两车的人一起下来,黑压压站路边。再一辆车过来了,前面的人开始上车,后面的踩着雨水雪水慢慢跟着前面的往前移动,一边还仰起头左右钻着空伸长脖子朝前看。眼看着车门口挤满了人还继续挤,司机在车上喊,上不来了上不来了!那两扇车门便慢慢地往一处合,把已经踏上踏板的乘客又挤下来三两个。
还有十来个没上去的只好仍在路上等。小车排成队缓缓移动,刚才坏了的公交仍停在路中央,等车的人也不管路边车前,焦急地在车缝里钻来钻去,踮着脚尖向后找新来的六路。
忽然有人往坏了的那辆车上走去,后面的人以为车好了,也赶快跟上,走过去才知道不是,于是又掉头回来。小车的司机们嘟嘟嘟地按着喇叭,等车的人无处可站,又返回来上到坏了的车上……
等到第四辆车过来,我们终于都上车了。司机刚关好门,就听见一人大声喊:“车门挤脚了!”司机赶快开门,随着吱嘎一声,车门开处,上来一人。司机抱怨,怎么又上一个,不是说挤脚了?
男子悠悠地说:“我上来了,还能把老婆撂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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