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问的问题不应该是“我们能够交流吗”,而应该是“我们能够相互爱护,能够公正而宽厚地彼此相待吗”
——彼得斯《对空言说》
昨天在家看完了被安利的《肌肤》 Pieles这部电影,对于翻译我着实纠结了一番,最后还是觉得译为“皮囊”会更妥当一些。
爱情或者性欲,看上去是电影的主题,但是追溯到根本,发现这个电影阐述了一个亘古不变的话题“交流”。观影过程中,我总觉得他们每一个人释放出来的欲望,或者说是空虚,所需要得到的一种极端形式的弥补。故事讲述了两类人,正常长相的人和不正常长相的人,两类皮囊,导演刻意地在创造一种反差,就是皮囊好的人却有着奇怪的欲望:恋童、猎奇、身体完整认同障碍;相反,皮囊不好的人却在努力地爱这个世界,朋友说“或许这就是备受磨难之后的心灵成长吧”。不能同意更多,经历过干涸的溪水才会极尽全力去吸收自然的一滴一露吧。从另一方面我们可以说,皮囊好的人灵魂却不完整,追求长相奇特的紫色妈宝男,你很难说他是真正地爱那两位女性,在我看来,他有一种为了猎奇而猎奇之嫌。为了赚钱而不顾侏儒女孩的个人欲求的资本家,对这个社会对其他人哪里有一丝照顾呢?这个片子处处充满了隐喻,比如没有双眼的女孩,极力地渴望触碰别人的身体,去感受他人的“在场”。我觉得她是整个剧中唯一获得爱情的人,与那个胖女孩。她们的爱情在她的手碰到她的脸那一刻迸发出来,转瞬变成了一种人与人之间的相互怜惜与关爱。
有时候和人聊天时,对着手机反而会觉得更加自然真实,有时候看着对面的人我往往就脑子失焦了,总感觉充满了沟壑,所以我还不能够做到好好地爱别人。有时候处于一段关系之中,往往会被一些东西迷糊了头脑,等你抽离出这个关系之后,那个人会让你无比陌生。我会用这种办法看待我与我爸妈之间的关系,所以有时候我爸我妈就会让我觉得无比陌生。而当我与我小外甥(只有他,4岁)相处的时候,陌生感烟消云散,所以有时候我在想因为我是真正地爱这个小孩子。我很喜欢观察人,特别喜欢观察夫妻之间、父母与小孩(男/女)之间的关系,在叔叔家观察,在阿姨家观察,在舅妈家观察,在姑姑家观察,在外婆家观察,发现很多时候,大家都很孤独,都是话赶话,并没有达到我想要的那种“交流”的状态。相反,他们有时候对着家里的宠物却更加有耐心,展现了更多的包容与宽厚。所以刘震云写了中国人的百年孤独,一个人的孤独不是孤独,一个人找另一个人,一句话找另一句话,才是真正的孤独。而话找话,比人找人还要难。中国如此,西方也如此。圣奥古斯丁、洛克他们追求以“在两个不同的灵魂之间建立某种程度的同一性”为目的的交流。但是人与人哪里能达到天使的那种透明的心与心的交流,毕竟隔了两个厚皮呀,“人与人之间的误解根本不存在,人人敞开心扉,说话无拘无束”这是一个乌托邦。
燥人之辞多,吉人之辞寡,最近被同学说我怎么变得话唠了起来,每天都要发三四条朋友圈,因为心中郁结了一些事说不出口也找不到人说,一股脑地把所有的气全部投进了朋友圈。我从未想过我会经历1Q84里青豆年少时的那种体验,后来躺在床上觉得也算是个小圆满,毕竟我也感受到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用刘震云的话来说算来这也是一桩悲事,因为身边没有朋友,或者说“朋友”珍贵且难得,遇到了真的可以说是“自远方来”,梵高为什么一生孤独,因为他没有说得着的人,高更是他的朋友吗?高更只是把梵高视为了一个仰慕者,这不平等的相处模式何以能够构成“朋友”呢,于是他一腔热情都化成了颜料铺散在画布上。
每个人都是一团烟火,但是大多数人看到的只是烟。梵高一直等待着有一个人能看到他这团烟火,然后走过来,陪他一起。他曾以为高更是那个人。我不想做像梵高一样的人,去等待,我想在人群里看到属于我的那个没有眼睛的人,然后朝他/她走过去,带着我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放弃复制自我的欲望,通过各种方式去尊重我们的“边界”;在交流中,把中心从“自己”转移到“他/她”那里,这种边界,既体现于我与他们不同灵魂之间的差异之中,也体现于我们对彼此的相互要求上,就像《麦琪的礼物》里面的麦琪与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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