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工作以来,荒废了很多事情,比如最基本的阅读与写作。
直到最近,一些读者朋友问起近状,才觉得有必要抓紧时间,恢复到一种“思考”以及“感受”状态。
很长一段时间来,基本上没怎么读书了,一是时间仓促,二是内心浮躁。当然,最主要的是心还没静下来,所以读什么都读不进去,总觉得昏昏欲睡。
不过话说回来,平日不喜欢追剧看综艺,甚至对电影也兴趣不大。没事的时候,还是会习惯性的看看书。
然而,我频繁地意识到,自己连一本书、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有些惶恐,这意味着,我丧失了一些最基本的东西,包括对文字的敏度、对自己心灵以及思想的敏感。
这些东西之所以基本,是因为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感受文字本身以及文字背后的深度给了我很多充实感和安全感。不过因为各种原因,我常常会丧失这样一种最基本的对文字、以及对自己的感受性。
这种感受性其实很简单也很普遍,比如,看到了一群活泼的小孩,觉得他们可爱而简单,心中有所羡慕;又比如,看到雨后的彩虹,会惊喜并感到心情舒畅;看到一句很美的话,仅仅是描述一朵花、一株草,也觉得美。
我一直觉得。当一个人还能静下心来,被一些简单纯粹的东西所感动,不带有任何目的感受美好的时候。那至少说明,他还是一个能够真真切切感受生活的人。
只不过,对文字有感受性是我对自己的一种特殊要求。拥有这种“感受”的状态,才会让我感到一种用心活着的感觉。
前几天,读到两句话,一下子被戳中,眼泪瞬间流了下来,那种强烈的、原始的、纯粹的感受性似乎一下子回来了。
在此将两句话摘录出来,希望也能微微戳中你。
“到了晚上,你爬上床,蜷缩身体,感觉身体年轻、轻盈、纯净。”
“微风带来一股苦涩、坚硬而尖锐的香气!”
就是这两句话,说实话,挺一般的。乍一看,冲击力还不如一般的网络流行伤感语,实在太过平淡了。
可作为一个感性的阅读者,我换了一种方式去理解它们。
到了晚上,我爬上床,蜷缩身体,感觉身体疲倦、沉重,自己越来越苍老,在尘世里,我只会越来越世俗、越肮脏。想到这里,悲从中来。无论我怎样说服自己、鼓励自己,疲倦、苍老、沉重,都是不争的事实。我知道我应该继续抗争的,可事实又是,我好像一次又一次被降服了。这又是另一重悲哀,作为一个正在被打败的生命!
而对于那股苦涩、坚硬而尖锐的香气,恰恰是我每天上班路上应该感受到的。之所以叫应该感受,是因为我竟然从来没有感受到过。但是生活本身,又无可争议得苦涩且坚硬。所以,令人惶恐且伤心的地方就在于,连生活的苦涩与坚硬,我竟然都失去了一种感受力。这种感受性的丧失,并不代表我很坚强,能够忍受一切。相反,它代表了一种妥协和麻木。我宁愿自己对生活还充满了不满,还有斗争的欲望和决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接受一切、习惯一切!
另外,还有一层触动在于这句诗很美。而同为写作者,我从来没有写过类似的诗句。从前写不出来,以后似乎更没有可能了。因为就连写作的状态,我都快要丧失了。
上面的两句话出自西班牙诗人塞尔努达的散文诗集《奥克诺斯》,而在10多年前,我读的是纪伯伦的散文诗。至少在选择诗人这个角度来看,我的确进步了,这算是另一种欣慰。
我是一个感性的阅读者,而且有意识会偏向于这类作品。这并不是什么好的阅读习惯,因为大多数情感性创作者都是悲观的。关于悲观,这又是另一个主题了,以后有机会一定会聊一聊。
看得书越多,越发觉得文艺类的创作者都无比伟大。虽然他们并非都记录伟大、关注宏大,甚至很多都只记录自身,关注微小。但是我所钦佩并敬仰的,恰是他们那种对细微的感受性。如果一个人能够关注一花一草,自己的一笑一哭,那么他的心灵世界一定会丰满且绚丽,虽然也会带有一些痛苦的成分。但是比起虚无,痛苦或许来得更真实也更充实!
在这个视频以及图片为王的时代,图片和视频给人的冲击很大,可以直接刺激我们的视觉和听觉,可问题在于,这种刺激是一种自下而上的输入。我们不需要主动构建感觉,只需要被动接受就好了。在这样的刺激之下,人变得懒惰、浅薄。
人们都说,在如今的互联网时代,文字传播的冲击力是最弱的,远比不上视频、图片、音频等形式。所以,如今我们能接触到的信息,大多以短文字、图片、视频为主要形式。
现在,人们都在讨论5G时代的来临,会成为下一个短视频风口。可是,当视频越来越风靡的时候,人们的独立思考能力和深入思考能力只会被不断削减。
视频和图片的直接表现力的确远超文字,这也是很多人喜欢视频以及图片的原因。同样,也是很多人看到书就昏昏欲睡的原因。因为视频和图片能让人更轻松地获得感官体验,而文字是一种间接的方式。因为它需要调动的资源实在太多了,阅读时的视觉和听觉、专注力、理解力、想象力等,而在想象之中,还要主动去构建画面以及声音。所以阅读,尤其是深层次的阅读,是一件很费力的事情。但是这种费力,是一种自我意识的高强度训练。
这个时代,我们被程序投喂信息,被“声色”霸占时间。可是我们忘记了。互联网时代,注意力是一种稀缺资源,而这种注意本身就是一种沉浸其中的感受性。因为只有你专注了,才能真切地感受。
我常常用上面的这些说辞警示自己,少看视频,多阅读。
很多人都会说,阅读能增加知识、培养思维这种种最基本的好处。但是于我而言,阅读的一个最基本的益处在于,在保持对文字的感受性的同时,保持对自己的感受性 、以及对生活的感受性。
视频时代,还请一定要做一个对文字“敏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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