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到我会在3:30am的时候起来记录这一切。但是我觉得如果我不记录下来,我一定会忘记。唉,我还真是越来越像个作家了。
这次的梦挺亢奋的,我的角色是一个本该无心无情的阴谋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达成一个光荣的目标,很明显的反派身份。故事背景是当我听到“那个人”出事时,无心无情的我居然跑去救了他,顺便还因为他救了我本该消灭的敌人。
此时我救的人已经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我与他们进行了一次交锋式的试探,我知道“那个人”肯定认出我了,不过他没有证据,但这不妨碍他的嘴巴越来越不积德了。甚至开始表示我决定不是反派,因为反派的设定是一个有着极高美学素养的人,而我这不伦不类的衣装怎么看都不像有眼睛的人会搭配出来的。
我气笑了。原本我是穿着一件比较高雅的睡袍,上面的花纹是文森特·梵高的作品 “The Starry Night”(这件睡袍是我昨天早上逛艺术馆的时候看到的,我好想要买,但是一看价格,再想想也用不上,于是没买)。原本挺时尚的装饰,硬深深因为我头上裹着一个橘色丝巾,戴着一个墨镜,而变成了村姑。不过没事,我在梦里颜值够硬,不慌。
我微笑的讥讽道:“他(那个反派)有两种情况会穿成这样。一,这是艺术,而你,很不幸,有眼无珠,看不懂。二,大概是听到这世上为数不多他在意的人中他最在意的一个,出事了,于是想都没想就赶过来了。结果因为出门太急了,跑了一半却又想起,不能在你们面前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于是掩耳盗铃的随意伪装一番,将本该挂在腰间的丝带裹到了脑袋上。因此莫名感觉有些庸俗。”
他先是一顿,毕竟我后半段的话怨念有些重。不过他很快故作轻松的表示,反派不是那种人。
我不想和他再争论下去,因为又累又没意义。我看天色已晚,我告诉他们等一下还有追兵,我去守夜他们好好休息,他们伤的太重了。
我坐在外面的石坡上,突然“那个人”走到了我身边。
“疼吗?”他问。
我告诉他还好,比起你们这伤势算不了什么。他表示是在你心中算不了什么吧。
回忆起刚刚在山洞里,他对我毫不留情的讽刺,以及我居然为了来救他,走的那么匆忙,连鞋都没有穿,我现在有些郁闷,需要静静
见我用缄默来否定他的猜测。他指着我袖口露出的皮肤。“刀伤,剑伤,枪杀,硫酸腐蚀,灼伤……你承受的伤可比我们重多了,而我们已经被你医治好的情况下,还如此脆弱,根本没有关心你脚上正在流血的伤势,难道在你眼中我们如此矫情吗?“
我刚想反驳,他又继续道:“是的,这些都是些旧伤了,不值一提,那这些新增的呢?我看你脚底还有刀伤,甚至还有火炭灼烧的痕迹,这些都是比较新的,你能告诉我最近你经历了什么吗?”
这时我开始闪回一些记忆。
我好像在自我折磨自己,大概是因为我这个角色是个反派,而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东西,所以在惩罚自己让自己好受点。
见我没有说话,他又继续问道:“你有多久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十天?半个月?”
就像我说的那样,我的这个角色可能真的在自我惩罚,因为他明明不愁吃喝,却硬生生的饿着自己,每天还得靠一堆医师打营养液急救来阻止。要么是因为他有厌食症,要么他内心深处是想死的。
接着他摘下了我的墨镜,看着我眼睛周边的乌青问:“你有多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我能感受到他大概是唯一一个真正关心反派的人吧。或许别的人也有关心,但至少他是第一个没有把这个角色当成铁打的一样。
我感受到在他眼中我是一个人,有血有肉的那一种,于是我邀请他坐下。
我们聊了一下,我们对反派的看法。我就是那个反派,但由于我现在用的不是这个身份,所以我们姑且用反派来称呼我的大号。
我现在还伪装着呢,他也没有真正捅破那层伪装。我知道他肯定猜出来了,于是我问他:“难道不想看看我究竟是谁吗?”
他告诉我真相只是一种诠释,他选择相信就可以了。对于他来说,如果符合他的猜测,会有什么结果?如果不符合他的猜测,又会有什么结果?一切不都是他自我认定,自我相信的吗?此时我不需要有别的身份,只需要是他的朋友就行。
有意思,我以为反派和他的关系是亦师亦友,为什么某名感觉有些甜。
他问:“你认为反派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我微笑了一下。“一个荒谬且胆小的人。明明是在躲避一切却在世人眼中看起来那么强大。因为他会去做所有人不敢做的事情,做到极端做到疯狂,但这并不是因为他勇敢,而恰恰是因为他太胆小。他在逃避那些真正对他重要的事情,并且用无能为力,天命难为来解释。他黑暗,罪恶,固执,又迷失。所谓的光荣使命,也不过是为了逃避明明渴望的温暖,害怕被光灼伤的借口吧。”
他问我那我觉得我和反派有什么区别?
我看了他一眼,我告诉他我和反派最大的区别就是我意识到了我并非这棋盘中的棋子,而是执棋的棋手。我不在规矩之中,而且从某种角度来说,我是制定规则的那个人。因此我意识到了并非命不由己,并非无能为力。这直接导致我之前用来逃避我行为,逃避负罪感,逃避道德感的理由彻底失效,让我陷入了自责,痛苦,愧疚之中,而我却依旧在隐藏,假装自己不知道想要维持现状。这显得我更为可悲可笑。
他笑了一声,然后严肃的告诉我,我没有资格那么说反派。反派有才华,魅力,野心。反派有手段能让这么多人为他效力,能将所有人如棋子一般戏耍,这等心智和实力哪怕他的性情正如我说的那样,我也不应该忽视他的优点。
我反问一句。“那如果他注定要失败呢?不管他有多少魅力,不管他有多少手段,甚至不管他有多少令人同情的动机,他注定要失败呢?“
他没有说话,他在等着我再进一步解释。我看了他一眼告诉他,如果反派在这里,他一定明白。
他摇摇头告诉我,他不这么认为。或许反派自己都不明白呢,而且明白和说出来的真正认可是两回事。
我叹了一口气向他解释道:“如果他的计划真的成功了,他便背叛了他的内心世界。他看似胜卷在握,其实已经输的一无所有了。他达成了他的使命,可他真正想要,真正该珍视的东西却早已逝去。他得到的远没有他失去的要多。
如果他输了,那不也失败了吗?他选择与内心,道德,良知相悖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自己在下一盘必输的棋。”虽然我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心中有些动摇,因为我知道这个角色现在还有回头的机会,但是以他的性格,可能真的会一条路走到黑吧。
我停顿了一会儿告诉他,我不想再聊反派了,我们来聊聊他吧。作为唯二了解反派的人,我们应该能达成反派真不是东西的共识吧。
他不允许我这么说反派。他告诉我,我们不了解反派,他甚至都不认为反派了解他自己。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意味深长,我知道他已经猜到了,但他没有揭穿,我也没有解释。
我笑了笑,他也笑了笑。
他问我为什么要来救他们。
我说当我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我也觉得很可笑,因为这和我的目标相悖,我救了我本该要杀的人,这给我的计划增加了难度。这不应该是我谋划的方向,但是我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因为这是我心里真正想做的事情。
”你知道满足吗?“我突然看着他将包在头上的布拉下一点,露出了微笑。”满足使人幸福。你幸福吗?“
我原本以为他应该是一个不幸的人,毕竟被反叛那样折腾,最后却因为反派害怕他身上的温度,所以被抛弃了。结果他告诉我,他曾经是幸福的,当失去以后才想起曾经是幸福的。
我迟疑了一会。我想和他来辩驳一下谎言和伪装。他却反问我:“虚幻的幸福难道不是幸福吗?”
他的意思很明确。真或者假并不重要,真假只在人心中。世上没有什么是一定的,都是人赋予的名字和定义罢了,而人又是在根据自己的主观在赋予的名字和定义。因此什么是真,什么是假,难道不是取决于人们相信什么吗?哪怕当时的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谎言,但给予他的快乐幸福,这些感觉是真实的,那难道它们就不是宝贵的回忆吗?
我叹了一口气告诉他,他需要一点野心。
他问我:“什么样的野心?”
“追求幸福的野心,追求自由的野心,以及追求自己所求之物的野心。”
他看着我意味深长的问道:“你觉得反派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吗?”
我哈哈大笑。开玩笑,反派的设定就是一个野心家,而且还挺有手段的,懂得隐忍伪装。他所谋之物都到手了。
他意味深长的问道:“那他真正想要的呢?”
我沉默了。我告诉他,反派有权有势,此时掌握的军队已然足以逐鹿天下。
他叹了口气说:”不仅是逐鹿天下吧。应该是问鼎天下。可是他可有片刻洒脱?明明已经有了随心所欲的能力,却活得比一无所有时更加拘束了呢?“
这就是我说反派懦弱的原因。他已然有了翻云覆雨的能力,却依旧在用身不由己麻痹自己。物质上,他所拥有的一切已经达到甚至超越是世人眼中成功的标准了,但他的精神世界却恰恰相反,荒芜的寸草不生。做着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这世上没有一种东西值得付出这样的代价。他意识到自己错了,但却不敢改变,更无法原谅自己。他选择一条路走到黑,因为这样他还能安慰自己,至少他坚持了。”
他突然看着我,告诉我,反派或许药石无医了,但我还有救。
我笑问他,他想救我吗?
他告诉我,他救不了我。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光永远无法照亮一个人的世界,因为总会有阴影,除非自己变成光。
说着他握住我的手,这时太阳升起了。在朝霞的映衬之下,我终于看清他隐藏在黑暗中的脸。
是他!我认出来了。
还记得我之前做的那个梦吗?
在我拿小女孩角色时的那位皇子。
在我逃出那栋诡灵异房屋时,遇到的小女孩。
他是一个在现实生活中不存在的角色,完全由我创造出来。每次我遇到难题想不开的时候,他都会出现开导我,倾听我。
我认为他就是我,另一个我。我感受到一种我也无法言喻的拨动心弦的情感,似乎超越了爱情,不只是爱情。
同时这一刻我再也不能隐瞒自己了。这一定是场梦,而我不能再继续欺骗自己这不是一场梦了。因此我醒了。
或许是打内心里,我并不觉得我是这个反派,但是又对那种孤独感同身受,所以在最开始我就知道我是在做梦却又非常随意的接受了这个角色的设定。由此可以看出,我是一个想象力比较丰富的人。
好了,我该回去睡觉了,现在时间是4点0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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