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徜徉

       

海之徜徉

        到利市开会，因室外温度太高，便在室内围着游泳池散步。室内泳池周长约四十米，呈椭圆形，池壁和池底都是用非常精致的、天蓝色的小块儿瓷砖砌成。池内水波粼粼，清澈透底，潺潺声动，碧蓝荡漾。绕池漫步，海，呼啦一下就到了身边，煞是醉人。围着“海”散步，畅想海的宽广博大，心，倏地清凉了许多。

　　海，在小时候的梦里就是一汪碧蓝。记得那时候的书本里没有介绍海的文章，生活中也没有其他认识海的媒体。那时别说没有电视，而是连供电也没有，就是偶尔看一次电影，都必须跑到几公里外的公社去看。而且那时影片基本全是一个类型：战斗异常激烈，革命战士伤势严重，要牺牲时忽然睁开眼睛，焦急地问一句“敌人打退了吗”？然后拿出一个小包或所有积蓄嘱咐身边人，“这是我的党费，请代我交给组织”！或者是什么都嘱咐过了，明明已经“走了”，突然还要用力睁开双眼再说一句“一定要守住阵地”！正是基于如此单一、固定的媒体传播，因此几乎没有一点儿海的直观印象。有时甚至天真地想：“地主老财”都跑到台湾去了，台湾和大陆之间不就是隔一个海（那时理解海是按几个算的）吗？晚上派两个人拿着枪偷偷游泳过去，趁天黑把他们打死就是了！那候对海的想象，就是村子东头一片荒地中间那个不大的水塘，没有船，更不消说军舰；夏天一帮小孩子在水塘里面洗澡疯闹，冬天在上面滑冰嬉戏。只是认为水塘里的水是无色的，而海里的水是蓝色的，至于海究竟在哪儿、为什么，就不知道了。

　　后来，随着年龄的长大，对海的认识丰富了许多，梦里已不是一汪碧蓝，而是去看海。海是无边无际的畅想，海里有了东海龙宫；有了定海神针；有了海明威老人；有了高尔基；有了船和军舰；还有了甲午海战的硝烟；有了南海飘扬的军旗。当梦的篮子里已经无法装进许多许多的渴望和故事时，担起篮子—看海去！

　　再后来，在一个书生意气的年龄和时代交织到一起的时候，就真的走到了海边，看到了梦里一汪碧蓝刹那间的壮阔；有了初见大海“遥天一去入云烟，鸥影动帆望归船。风静潮平涛声远，碧野无疆不种田”的感叹。虽然没完全实现与海零距离拥抱，但是能经常感受海的宽广、倾听海的涛声、抚摸海的面庞；能在想海的时候掬一捧海水轻轻问候、乘一艘小船慢慢思量、牵一缕海风进入梦乡。

　　慢慢地也学会了和海交往。学会了像常年生活在海边的人一样，卷起裤腿赶海，踩着沙滩感受潮落潮涨；学会了在海潮涨落的间隙，也把生海蛎子肉放在嘴里，让海鲜的清香浸过恐惧、陌生，浸在心里，浸在骨子里；学会了像电影、电视里的人一样，在海边的沙滩上支起一顶遮阳伞，到海里疯够了，朋友、家人一起吃东西，喝啤酒，对着大海哼唱《我爱这蓝色的海洋》或《大海啊故乡》之类和海有关的歌。喜欢像游客一样沿滨海路看海，想象海来的地方在哪儿？是什么样？偶尔甚至能生出一种去看一看的向往和冲动；也喜欢像文人那样坐在海边，装出几分深沉地听涛声，想象海的力量；还喜欢像海的主人一样，为那些渴望见到海的人们，绘声绘色地讲述海的故事、描绘海的摸样。自己知道，自己对海的认识别说根本不够深，其实就连表面也未见得知道多少，之所以喜欢喋喋不休，可能是不知不觉中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知海、懂海的海边人吧！

　　海边人对海都有极特殊的感情，生活中一刻也离不开海，给人的感觉是仿佛离开海就没了生活方向。海边观日出，涛声伴梦眠。赶海是生活也是享受；洗海澡是享受也是生活；吃海鲜花样繁多且久吃不腻。到海边做客，主人家哪一顿饭没有摆上几样海鲜那是不仗义，海边人把大海般的胸怀刻在自己骨子里，留给到海边做客的朋友，留给向往大海、情牵大海的每一个人。

　　因为工作调动，离开海边的城市已经七年了。如果没记错话，由于工作繁忙，离开前也有近十年的时光没有走进海中。那时偶尔例行公事陪客人或上边来的领导去海边转转，也是来去匆匆，没有舒展神经和情感的空暇。赶海的故事依旧在耳边诉说，洗海澡的渴望一直脑海中在流淌，但是，海，仿佛在一夜间就远离了视野，只在心里留下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和憧憬。有时也想，啥时能再静静地躺在沙滩上听海浪、看流云？啥时能再挽起裤腿儿下海捡贝壳、抓螃蟹?啥时能再看到挑担背篓笑语夕阳的赶海风景？现在看，这似乎已经是非常奢侈的梦了！

　　在“海”边徜徉，想象海的宽广，既是一种回味，也是一种安慰。我想，当有那么一天，当积攒下足够的宝贵时光，一定要再去与海深情拥抱，一定要再去感受对大海年少般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