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天月听着洛水裙子摩擦地面窸窣声渐远,才缓缓回过头来,已是满脸泪痕。唐玉低声言道:“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免得你义父看出端倪,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连天月哪里听得进去,依旧抽搐不止。唐玉言道:“你这样也于事无补,反而火上浇油”,连天月用手抹了一把眼泪,挺了挺胸脯,脸色渐渐好转。唐玉一拉他的衣袖。他便迈步朝里面走去。唐玉跟在他后面。
里面是一间大房,布置的精致华贵,红锦地衣铺展开来,如同天然。丫鬟都带着金钗,翠玉,发髻如云堆,洛水却更显妖娆,仿佛一朵鲜叶捧着的菱荷。洛水被盖头罩着,坐在一张雕蛇的椅子上。这椅子纹理是黑色的,却又细腻滑溜,看上去如同明镜。
箫鼓早已奏起,房内每一处都洋溢着喜庆的元素,连天月看着洛水如雪般的小手,脑海里尽是他偷窥洛水在野外翩翩起舞的景象,一时神驰于外,一时间箫鼓之音便不见了,他想到他与洛水在百花丛里翻滚,蝴蝶在他们周身围绕。一只蝴蝶落在一朵茶花上,洛水轻轻一吹,蝴蝶便振动翅膀,颤颤的飞去了。
“天月”,连蛇朗声喊道。连天月由于一心扑在幻想上,根本没听到连蛇在喊他。连蛇又叫道:“天月”。他依旧没听到。唐玉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言道:“你义父喊你”。连天月这才回过身来。迷惘的眼睛猛地明晰起来,连忙抱拳言道:“义父,孩儿在”。
连蛇道:“你在想什么,今天是为父大喜日子,你为何郁郁寡欢?”,连天月忙道:“孩儿没有,孩儿祝义父新婚。。。大吉。。。百年。。。”,连天月再也说不下去了,“好合”两字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抬头时,斜眯了洛水一眼,确只见她静静地坐在椅上,静的如一潭死水。
连天月险些晕倒,他说出“新婚大吉”,就如同坠入万丈深渊一般。连蛇涩然一笑,阴测测的声音又发了出来:“我儿,为何支支吾吾,快看为父自己书写的对联,但愿我与洛水当真若此”连天月抬起头,见两张长纸从连蛇手上脱落,一端稳稳地拿在连蛇手里,等字迹全部显现出来,连天月当真痛彻心扉,这两行字是: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
“比翼鸟”、“连理枝”,这曾经都是连天月的愿望啊。可如今,洛水确无视自己,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告诉她自己的心意,等到告诉她时,不曾想,她已是别人之妻。你让他怎么不肝肠寸断?“天月,为父的书法如何?为父一生酷爱三种东西,一种是女人,一种是书法,一种是蛇,当初,符禺山上的符禺人有一女子,我对她可谓魂牵梦绕,可是,她心有所属,不肯顺从于我,反而,一死相搏,死就死了,还拿百条蛇头用绳穿插,羞辱于我,我就将他们的田地烧成灰烬,令他们无法生存,算了算了,不说也罢,现如今,我既得洛水,便不再提她,大伤心情,对身体不益”。
唐玉听到这里,登时火冒三丈,心道:你倒会关心自己,可他们呢?由于无法耕种,导致自相残山,父子别离,母子不能相守。唐玉本想发作,可一想此行目的,兼之兵书有云“强而避之”,还是等等再作打算,以防打草惊蛇。
连天月垂下头,不作言语。
这时,一女婆子奶声奶气道:“大王,时辰到了”,连蛇得意洋洋道:“什么时辰?”。而后做出一副,听声乐的样子,捋着胡子。那女婆子“唉”了一声,言道:“大王,真是已到天宫,达到忘我的境界了,还说,什么时辰,当然是拜天地的时辰了”
连蛇阴测测一笑,言道:“拜天地,好好好,拜天地”,说着,他朝婆子处走去。
连天月一时,喉咙仿佛被石子堵上了,哪怕两只脚被砍去了,他也不知道疼痛。
半晌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唐玉。唐玉依旧镇定,眼一亮,言道:“且慢,这天地拜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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