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徒步来到一幢陈旧的大院门口,跺了跺脚上的泥土,拉住门环在门上重重地叩了几下无人回应,轻轻地推开门见院里格外安静。
每次来拜访姑婆,总能看到一群子女儿孙围在她膝下欢笑,今天却只有我如期而来。
“你来啦?进来吧!”她敞开大嗓门对我喊叫着。我大步走进了一个小矮屋里。
她驼着个背,手里捧着一个大托盘一瘸一拐地从厨房走出来。
我赶紧帮她收拾桌面上的书籍,她慢不经心地点燃了一盏迷你酒精炉,将一个精致的酒壶摆在炉上,一缕缕蓝色的火苗嗞嗞地从壶底往外窜,我将盘里的小菜一碟一碟齐整地围炉摆了个圈。
她推了一把滑在鼻子上的老花眼镜,将花白的头发用手指梳了几下在脑后挽了个咎,两手在围裙上抹了抹。
两眼眍成了一条缝,慢慢地往酒杯里倒酒,淡淡的药酒香味飘散了整间小屋。
我端起杯子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酒杯,呡了一大口,这绝对是我喝过的人间最纯正的美酒,我连声赞美。
她嘴角微微上扬,喜滋滋地拉了一张竹椅紧挨着我坐下。她耳朵有点背,平时大家都得提高嗓门与她说话。
“你都记下了药酒的配方?”她深怕我听不清凑到我耳边问。
“嗯!嗯!这么绝的方子哪有不记的道理。”我打开手机备忘录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静心惬意地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托着下巴接着上次的话题娓娓道来。
“这帽子怎么会来到我的手里,也记不清了。”我追随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只见门后墙上挂着一顶宽边黑呢帽。
此刻我的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她的记忆,那些往事像电影回放似的,镜头一遍遍往后推。
她是我的远房亲戚,村里晚辈们称她为姑婆,只是辈份大而已。她生于五十年代初期,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双玲。是嫁到湖南的广东人,曾经住在黄克诚大将军的家乡。
姑婆从小身子骨瘦弱,3岁那年患上了麻疹,两只小手不安份地饶破了皮,从此在脸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小坑。
最不幸的是在她刚满6岁那年,父亲借故妈妈生不出男娃,在外寻欢并有了小三。母亲带着她和双胞胎姐姐不得不离开了那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不久之后母亲改嫁又搬到了另外一座小城。继父是一个老实小商贩,开着一家早餐店,只是做汤粉而已,有了母亲的加入和帮衬,他的生意越来越红火,短短的半年时间他们将路边小摊开成了颇有特色的小吃店。镇上的人都说他继父有福气娶了一个好婆娘,是这三个女人给他带来了好运。
继父勤劳能干虽然挣了点钱,但穿着打扮仍扑素,常年穿着衣领已经泛黄的白衬衫,深色长裤,头发剪得短短的叫板寸头,背影修长而清瘦。
天空刚露出微亮的白光,大街上还是空空荡荡,小镇仍在睡梦中,路边小摊小贩们的吆呼声此起彼伏,继父家的小吃店随着也热闹了起来。
几个学生妹子一口水一口热腾腾的汤粉,吃得津津有味,一些粗壮小伙子一手拿着油条,一手端着大碗鱼丸米线,蹲在门前的长椅上吃了个稀里哗啦。
“爸爸,我也要像那些姐姐一样去上学。”双琳粉嫩的小嘴向上扬起来,白白嫩嫩的小手指着靠窗的位置,两条小马尾高高地扎起,一条大红色金边丝巾系在脖子上,这也是她身上最奢侈的一件物品。
她穿着一件粗布花衣服,皮肤有瘕痴但五官却很耐看,有一双动人的丹凤眼,鼻子小巧笔直而富有灵性,小嘴轮廓分明而端正。
“别在这闹了,回家玩去。”母亲伸出一只粗糙干裂的手拉着她向门口走去。
“没事儿,就让她在这儿呆着吧。”继父朝母亲咧嘴憨厚的笑了笑。
双琳个头不大性格却很狂野,一张嘴总也停不下来,跟着大人们唱着、笑着。
来这里嗦粉的几乎都是常客,他们都很喜欢听她唱歌,虽然她只会唱《我爱北京天安门》这首歌,稚嫩的声线甜美得像百灵鸟,她最喜欢继父对她这样的评价。
母亲见她扯着嗓子又要开唱了,只好松开了拉着她的手,并嘱咐她去院里呆着。
双琳一直以来都很听她的话,对母亲更是祟拜得五体投地。
她母亲娴慧聪明,温柔又善良。皮肤极好,头发有点微微弯曲,她婉儿的一笑就会让许多男士神昏颠倒。
有的单身男女有事没事都会过来坐坐,说是过来嗦粉,其实想目睹她的风韵,饱了肚子又饱眼福。
她身材稍显高挑,穿着淡雅的衣服,在小吃店欢快的忙碌时光是她最充实的生活。
当她垂下眼帘,玉黑色的睫毛的暗影就落在玫瑰色的面颊上。她从不因自己出众的相貌而感到自豪。她不仅是丈夫的一把好帮手,将一对双胞胎女儿教育得很好。
她不指望大富大贵,只想一家四口就这样幸福下去。但人生总是那么经不起岁月蹉跎与坎坷。
转眼到了六十年代,街道上忽然多了许多跟风做生意的小商小贩,各种饮食店和饭馆也五花八门地纷纷涌入了这个小城。有些做的风生水起的老板发了财,又一波经营惨淡的老板争先恐后地跳了楼。双琳的家也受到了冲击,生意每况愈下,她继父没什么文化也没别的技能,只能死撑在几十平米的小店炉灶前。
这时母亲的前夫拖儿带女前来投奔,阴魂不散地缠着她。
继父精神上倍受压力,身体也渐渐变坏,患上严重了肝病,长年卧床治疗,散尽了家中所有的积蓄和财物,不得不将小食店卖掉。
双琳双玉这年已长到十六岁,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双琳为了报继父的滴水之恩,只能放弃学业出去打工。她瞒着母亲去一个有钱人家当保姆,才撑起整个家的开支。在她十八岁那年,继父病重过世了。
后来经人介绍下嫁一个比她长了许多的中年人。那男人是个秃头,高高壮壮、大腹便便的虽富甲小城,但一身怪癖。
为了保持形象,他常常喷上一些化学气味十足的发胶。几根竖起来的发丝巍然不动。每次双玲躺在床上,她的脑子开始飘游在一条漆黑的隧道里,和这样一个老头一起走在街上简直是一种煎熬。她一直被继父宠着,养尊处优的她如今却受到了从未具有的压力,悲喜更加具象。
晨色清冷,带着一丝寂寥,隐然暗示夏日将尽。双琳不久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孕吐得胆汁都流出来了。
这天她匆匆赶到了母亲家,吐露了自己的心事,决定拿掉肚子里的胎儿,在未成形之前。母亲含泪相劝无果,只能偷偷地帮她找到一家私人疹所。
手术室外等着好几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容貌身材各异,焦躁怨恨的表情则显得雷同。
双琳和妹妹被护士带到一间用布帘隔开的房间里,在生了锈的铁床前,护士将一条布满了斑斑血痕的塑料薄膜往垃圾桶里扔。妹妹双玉心惊胆颤地扶着姐姐上了手术台。
双琳打胎的事也不知怎么被传得沸沸扬扬。
他丈夫更是变本加厉地折磨她,眼里露着凶光,气急败坏地拨光了她身上衣服。强行地占有了她,并疯狂地使出各种花样泄愤。皮带一鞭一鞭地用抽打在双琳洁白如玉身体上。满是伤痕地被关进了一个低婑的小黑屋。
双玉得到消息后,心痛得无法忍受,她决定挺而走险,深入虎穴救姐姐于苦海之中,于是她苦心琢磨出一个复仇计划。
妹妹双玉和姐姐双琳长相很相似,两姐妹都拥有迷人的微笑和高挑身段,只是妹妹的面部肌肤光滑柔嫩,更加水灵漂亮。
双玉将自己装扮了一番,从皮包里取出小镜子,忐忑地照了照。浑圆的镜面上映出一张清秀的面容,却有些许憔悴,一双清亮的丹凤眼也过早地围上了黑眼圈。
他姐夫好酒成性,一些名流云集的酒吧、舞厅、赌场,都能见到老不死的身影。双玉好不容易打听到了他今晚会去那个鬼马舞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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