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明先生的龙场悟道
公元1508年春天,阳明先生抵达了贵州龙场。这里,是他一年来艰苦跋涉的终点,也将是他一生波澜壮阔的起点。
明朝正德年间,皇帝明武宗不理朝政,大权旁落到身边的太监身上。当时有八个太监,被称为“八虎”。其中最阴险的就是刘瑾,把持朝政,打压朝臣。阳明先生虽只是一介兵部主事,却仗义执言,上疏直谏,得罪了太监刘瑾。由此遭其打压,被打四十大板,投入诏狱。继而被贬谪到贵州龙场,任龙场驿驿丞。“草庵不及肩,旅倦体方适”“谪居屡在陈,从者有愠色”“久客渐怜衣有结,蛮居长叹食无盐”等等诗句,真实地展现了当时阳明先生龙场生活的艰辛。
没有了政治新星的光环,没有了父慈子孝的温暖,没有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没有了诗歌唱答的浪漫,甚至连生命都朝不保夕。阳明先生的命运跌到了谷底,上天似乎向他关上了所有的大门。
艰难困苦、愤懑绝望,但这并不能阻止住阳明先生前进的脚步,他苦苦追问“圣人处此,更有何道?!”
这个问题,从12岁那年起,已经困惑了他整整25年!据年谱记载,成化十九年(公元1483年),阳明先生问私塾老师:“何为第一等事?”老师回答:“读书登第。”阳明先生补充说:“恐未是,当读书做圣人耳。”
自此,他开始了一条朝向圣人的漫漫求索路。
在阳明先生所生活的那个时代,学习者往往流弊于训诂记诵、口耳之谈,不知在身心上体认。十八岁时,阳明先生拜访了大儒娄一斋,听闻格物之学,认为“圣人必可学而至”。但在格竹7天之后,大病一场,一无所获,于是转向了词章之学。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的失败……但并没有消磨他年少时“必为圣人”的志向,反而在一次次的挫折与一次次的顿悟中,让他越来越接近那个终极真相。
在龙场,一天、两天、三天,阳明先生不知度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突然,在一个月夜,就像一道闪电划过了夜空,顿时云开雾散。多年的上下求索,化作那一夜泪流满面的狂喜:“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误也!”——原来,天理不在外面,就在我们心中!
孔孟以降,多少大儒苦苦追寻,始终无法参透的那个道,呈现在阳明先生面前。地位卑微却成就了伟大的思想,处境艰难却打开了宇宙智慧的大门。从此,阳明先生登上了儒家思想的新高峰。
这就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龙场悟道”。
三年后,阳明先生离开龙场,走向生命的辉煌。他虽是一介书生,却用兵如神,屡立战功,“终明之世,文臣用兵制胜,未有如守仁者也”(《明史·王守仁传》) ;他治理地方,垂拱而治,江西百姓视其为父母;他的思想深刻影响了明朝中晚期,并辐射到整个东亚,成为日本明治维新的思想源动力;时至今日,仍在滋养着人们的心灵。
▲龙场悟道
龙场悟道,何以可学而至
为了深刻领会阳明先生龙场悟道的奥妙,下面,我们先来阐述“心-道-德-事”四部曲的内涵。
心是道的源泉,道是德的根本,德是事的根源,厚德才能载物(事),德的厚薄决定事的优劣高低大小。何谓心、道、德、事?
心是身之主宰。心体现在起心动念上,起心动念决定了意识、语言和身行,意识、语言和身行决定了事,所有的事汇集起来就是人生。人生重大秘密是心中拥有无尽宝藏。例如阳明先生曰:“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孟子曰:“人皆可以为尧舜。”人生重大真理是行为作用与反作用。例如老子曰:“反者道之动。”
道是人的格局和境界。心是道的源泉,道是心的呈现。心灵品质的高低,决定道的高低。根据心灵品质高低,大体上将入流的道分为五个层面,即士人之道、能人之道、君子之道、贤人之道、圣人之道。道可实修实证,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德是心的一切妙用。道是德的根本,德是道的体现。德包括仁爱、智慧、胸怀、爱国、感恩、奉献、清静、平等、能量、和谐、严厉、诚信、恭敬、忏悔、敬业、勇气、惭愧、温和、勤俭等等。其中,“仁爱、智慧、胸怀、能量”是最有代表性的四种德。
事是人生事事物物方方面面的结果和状况。德是事的根源,厚德才能载物(事),德的厚薄决定了事的优劣高低大小。事包括功名、企业、成就、荣誉、口碑、信誉、圆满、自在、见解、幸福、快乐、财富、家庭、朋友、因缘、职业、住所、学历、职位、收入、仪表、口才等等。
心是人生事事物物的源泉之源泉。提升心灵品质,道、德、事随之提升。阳明先生龙场悟道,其奥妙就是提升了心灵品质,实证了圣人之道,揭示了“圣人之道,吾性自足”的真理,初步拥有了无上的仁爱、无量的智慧、无限的胸怀和无穷的能量等圣人之德,一年后首倡知行合一。随后,阳明先生进一步提升心灵品质,道和德的层面得以进一步体证和妙用,最终确立了致良知学说。阳明先生以圣贤之心,实证圣贤之道,拥有圣贤之德,创立圣贤之言和成就圣贤之事。
明心和净心,是在心上用功、建设心灵品质的两大功夫。
所谓明心,就是要持久地深入地明白和体证人生重大秘密和重大真理。人生重大秘密是心中拥有无尽宝藏!例如阳明先生曰:“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孟子曰:“人皆可以为尧舜。”人生重大真理是行为作用与反作用!例如老子曰:“反者道之动。”行为作用,乃福祸之源,其反作用,如影随形。通过持久地深入地明心,才能不断地深层地去除心中的不明。不明是指没有明白和体证人生真相所导致的偏知偏见、错知错见、邪知邪见乃至恶知恶见。
所谓净心,就是在起心动念处净化心灵。观照自己的念头是净化心灵的基础,反省不好的念头是净化心灵的关键,引导自己产生更好的念头是净化心灵的根本。观照、反省、引导,循环往复,主动持续,净化心灵。如此,通过持久地深入地净心,才能不断地深层地去除心中的贪欲,才能断一切恶,行一切善。贪欲是指对自己、他人和社会过度的、不好的欲望。需要指出的是,对美好人生的向往、梦想和追求不是贪欲。
不明和贪欲去除的越多,建设心灵品质就越高,开发心灵宝藏就越多,主宰行为作用就越好。
明心与净心相辅相成。没有明心,净心就没有动力;没有净心,明心就无法深入。故,明心越高,净心就越深;净心越深,明心就越高。明心和净心是建设心灵品质的两大功夫。
明白和体证人生重大秘密和重大真理,生命就有了正确方向和强大动力。为了拥有幸福自在乃至圆满觉悟的人生,就必须深入明心,主动持续净心。通过深入明心,就会促进持续净心;通过持续净心,才会进一步深入明心。明心和净心,相辅相成,相互发挥,循环往复,持续深入。
人生重大战略就是建设心灵品质,从而开发心灵宝藏主宰行为作用。因为心上的成就才是真正的成就,心上成就一分,事上就成就百分、千分,心上垂直攀登是人生成功最大的捷径——阳明先生用他的生命为我们踏出了这条道路,我们不需要再花20年、30年去寻找,只要依循“心-道-德-事”四部曲,践行明心和净心两大功夫,生命就会一次次的焕然一新,我们也可以像阳明先生那样活出生命的空灵、质朴、纯粹和庄严!
“龙场悟道”的当代意义
阳明先生所处的那个时代,正是大明王朝由盛而衰的前夕,不理朝政的君主、玩弄权术的宦官、心怀不轨的权臣、错综复杂的战局……无不在考验着阳明先生。在某种意义上,走出贵州龙场的那一刻,阳明先生走进了一个充满了更多艰难险阻的“龙场”——如果说,在贵州龙场时,阳明先生所面临的考验是讨伐自己的心中之贼;那么,在走出龙场后,他所面临的考验则是世人心中之恶。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风雨如晦乃彰圣贤之心。面临这百死千难的重重考验,阳明先生以“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担当精神,以“呼号匍匐,裸跣颠顿,扳悬崖壁而下拯之”的仁爱之心,义无反顾,勇往直前,在风雨中淬炼出了一颗如如不动的光明之心,也成就了自己“立德、立功、立言”的真三不朽人生。
相较于阳明先生,我们生逢民族复兴的伟大时代,从事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伟大事业,生命有了无比广阔的舒展空间;每个人有机会把握生命的战略主动,在为世界作出实质性贡献的同时,成就幸福自在乃至圆满觉悟的人生——前提是践行圣贤的教诲,建设心灵品质。因为真正的“龙场”不在天边,而在我们的心中;在心灵深处建设心灵品质,在起心动念处勇敢地向小我“亮剑”,开发大我,生命才会迸发出温润而坚定的光芒!
如果你是企业经营者,探索并践行企业3.0战略方案,你就有机会将企业打造成一个化育人心的平台,托起和成就干部、员工、客户与合作伙伴,进而带领企业打开一片全新的发展空间,成为新时代商业文明的典范;
如果你已为人父母,你同样可以将家庭建设成为成就子女、成就家人的舞台,以心传家,为国教子,成为新时代最美家庭的典范。
有这样一颗3.0之心,无论在哪里,无论从事何种工作,担当何种职责,都可以成就一份3.0的人生和事业!
心是人生事事物物的源泉之源泉。提升心灵品质,道、德、事随之提升。如此,龙场悟道,也是可学而至的!
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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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晨光升起到戴星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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