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一种树吗？
——嗯？
——生长在沙漠里的。
——仙人掌？沙棘？
——仙人掌？不，不是。也不是沙棘。
它是一种树，像白杨一样笔直，只是光秃秃的看不见绿色，只有粗细不一的枝干朝着不同的方向指向天空。虽然是树，但它不像我们平日里见到的大树一般，一生只待在一个地方。漠中的风吹着沙丘移动时连带着这树一起，风大的时候，一晚上能移动个好几米。奇怪的是，虽然常年经受着大风，却丝毫不见它长得歪斜，自始至终都直挺挺的。
人们说，这种树不长叶子。其实不是的，只是人们没看见罢了。每年东风吹来的时候，这树都会抽小小的芽儿一般的树叶。叶片厚实饱满，小而多地遍布在枝干上。但它掉落得快，东风过去后，它也跟着掉了下来，慢慢地消解在砂砾当中。尽管四处行走，这树的生命却依然很长久。除非是哪一阵怪风把掩埋着他树根的砂砾全都吹走，它深根裸露，这才站不住而倒了下来。
大漠里空旷而悠远，延绵起伏的沙堆望不见尽头，目之所及除了砂砾还是砂砾，很少能见到这种树。它只长在沙漠深处，也不成群结伙，就自己一棵树，时不时行走个一两米。有的时候它能遇见像刚刚说的仙人掌或是沙棘们。但更多时候，还是它自己，低头看看沙地，数数沙子；或者抬头看看天空，数数星星。天空高远，但异常湛蓝、少有云彩，因此夜晚里的星星也特别明亮，镶嵌在墨蓝墨蓝的蚕丝布上。
偶尔会有鹰鹫飞进来，甚至会在它身上停留一会儿。年复一年，这些鹰鹫它都认识了，知道谁要生宝宝了，谁即将过世了，谁的孙女正在它的枝头歇息，谁的孙子又振翅远飞。
鹰鹫飞走，很久没有数沙子了，它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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