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云淡,路旁水杉上的知了用力嘶喊,似调情,更像鼓噪。大路连通乡镇,随着一辆辆车穿行其间,知了声此消彼长,竟错落出几分韵律来。
这天周末,沙仔俯身躬在摩托车前座油箱上,沙仔爸时不时跟坐在后座的妻子闲聊上几句,一家人高高兴兴准备到外婆家玩两天。
十点刚过,天气已经变得燥热,路上的行人稀少,田间地头天蒙蒙亮就出来的农人们这会已陆续开始归家,三伏天的午休时间被大大拉长。
车速跑起来,风扑在脸和裸露的胳臂上,炎炎烈日不再那么灼人。由于天热人少,车上的两口子依然还在有说有笑的聊着,车速并没有放缓。
前方百米处,有头水牛正在路边吃草,没有引起沙仔爸太多的注意。随着摩托车继续向前,突然隐约可见一根牛绳横过马路,弯曲松软的平卧在路面。一头系着树干,另一头锁住水牛的鼻子。
发现的不算太晚,但是侥幸心理作祟,沙仔爸一个油门想要碾着绳子快速过去。没想到短短的两秒,摩托车排气管刺耳的突突声仍然还是惊到了路旁的水牛,就在绳子绷直的一刹那,只见整辆车都腾空摔了出去,足有七八米远。
沙仔和爸爸都是身体先着地,摔的脸和胳膊上到处都是血。唯有沙仔妈像个没事人一样,很快就坐了起来,脸和手上看不到受伤的痕迹,甚至连淤伤都没有。
沙仔爸有些担心,上去关切的询问了几句才发现出问题来,妻子的反应突然变得迟钝了,眼神也没了先前的光彩。
等把沙仔妈送到医院,还来不及做完全部检查,她就因为脑溢血撒手而去。
入夜,暑气未消。父子两在医院门前的台阶下蹲着,只感到阵阵寒气袭来,沙仔爸抱着双臂挡住泛红的眼,沙仔斜靠在爸爸身边,紧紧的抱着爸爸的腿。
痛苦找不到出口,真成了对牛弹琴。生活本来可以好一点,孩子的童年本来也会有更多幸福的可能性,但事故造成的创伤却长在了孩子的心里,以撕裂的方式。
沙仔妈消失了,把父子两和世界联系在一起的活生生的线就断了一根,剩下的只有回忆。这些回忆将完整无缺地保留在他们的心田,永远有所局限,永远一成不变,而那活生生的、变化无穷的东西却不存在了,永远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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