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四十年

作者: 巴山雨 | 来源:发表于2016-11-29 23:27 被阅读9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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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她正在学校教室里听课,老师示意她出去。她往窗外一看,是她婶儿。她出去,跟婶儿走了。

    第二天来学校,全班都知道,她是去相亲了。她的脸羞得像是十月枝头的红柿子。第那一天,她便搬着小板凳回家了。

    那年她才十四岁,在全村一样大的女孩都已经下地干活的时候,她还在上学,又在全村女孩觉得她会继续上高中的时候,回到家里,开始下地干活了。

    相亲的时候,她甚至连对方的样子都没好意思仔细看。更别说能有什么了解了。心里只是乱跳地厉害。

    而他呢,也是木木讷讷地只是傻笑。像是没见过姑娘家。

    后来,她才从她妈那里知道,自己是已经订婚了。她掰着指头数了下,他们一共说了没两句话。

    “我叫水云。上初二了。”

    剩下的就是婶子在跟那一家人说。她双手斜插在裤子口袋里,低头,不停地拿脚踩地上的雪。他也学着她的动作在踩。

    “你好,我叫栓柱。初中毕业。在永宁村二队。”

    她记得那一年他去他家了。她一大早听说他要来,就跑到村西头婶子家找城里下乡来插队的静宜玩。直玩到中午饭时,才回去。他还在。母亲做了一桌了菜,他端端正正地吃着,跟有人叫着口令一样。她在心里偷偷地乐。

    三月的永宁村,阳光催着桃杏开了花儿,媳妇,姑娘们相互约着,到镇上的集市去逛逛,她也在其中。那天她着实懊恼,他也去了。她远远地看见,就想往人堆里多。身旁的一个同伴拉住她:"水云,那像是你们家栓柱。"她慌不择言:“啥呀,瞎说。我看是你家的。”他分明听到了,也看到了她。当她再次抬起头时,却看到,他的脚忘了原来的方向。拐到旁边的人堆里了。她长舒了一口气,却在心里埋下了淡淡的惆怅。

    九月的苹果园里,挂满了果子。从四月到八月的等待也总算没有落空。她帮着家里摘了一袋又一袋的苹果,放上手扶拖拉机,打算进城去卖了换钱。他来了,主动要求和她一起去。她本想回绝,父亲却应承了下来。她便也没有说什么。

    九月的城里,各种鲜果上市,他撩开嗓子,大声吆喝着卖,她在旁边给客人把苹果装起来。她的心里如一面静静地水塘,有风吹过,春水微皱。

    “水云!”一声惊奇地叫声,吓坏了专心装苹果的她。

    “静宜!”她也惊喜地叫到,“来来来,吃苹果。”她把苹果在身上蹭蹭,递给静宜。

    刚把手伸过去,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缩了回来,拿了一只塑料袋,装了满满一袋,给静宜:“今年新熟的,可新鲜了。”

    静宜搂过她的脖子:“这个,你朋友?”

    她立刻分辩到:“不是不是,我们不认识,我就是来买苹果的。”她知道,这“朋友”的含义可不一般。

    静宜家没两步就到了,非要她到家里坐坐。她满口答应着,就上静宜家了。她对静宜满脸笑着答应了。

    在静宜家没多久,她就说天不早了,要赶回村里。静宜送她下楼,看着她坐上了公共汽车。车往前走了两站,她下来了,又步行往反方向走了两站路。苹果摊前,他还在那里等她。

    后来,又过了两年,他们俩结婚了。婚后,她常常在一盏昏黄的五瓦灯泡下,在锅台上烙饼。炉灶里的火苗映亮了他的脸,也映红了,他膝盖上,左右各一个孩子的脸。

    再后来,她烙饼的时候少了,更多的时候,她在侍弄着家里那一笼兔子。买了,兴许能换几个钱吧?十岁的大女儿那天跟她说,好像听到护士说,他的药又快用完了。

    麦子熟了是在秋天,她在麦田里刷刷地挥舞着镰刀。麦芒金灿灿闪着光,划破她脸上的颗颗汗珠儿。月亮上来了,偌大的田地里,只有她一个人。回家的时候,对面拖拉机的灯光照得她眼睛难受,她只是闪到一边,让过去了。她想起去年,她牵着女儿到村口接他,也是这样的夜,也遇到了这么亮得车灯。她装着胆子问:“是谁?”对面传来了他的声音:“是我。”

    我后来问她,怎么一个人能干那么多?晚上,不怕么?她说:起先怕,后来,就不怕了。

    跟我说着话的时候,我和她正在麦地里的一个坟头,刚刚下过雪。

    “那年冬天呀,一共下了七场雪......”她又淡淡地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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