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离家的孩子证明舍不得去学校的理由,那会比想去学校的理由要多好多好多。
刚回家那几天,早上麻麻早早煮好了早餐,总会“笃笃笃”轻敲三声喊我吃早餐,虽然明知道喊完了我还会睡懒觉起床再自行解决早餐。麻麻依然会喊,我依然是不会起床 。虽然明知道结果,这件事情依然在每一个假期刚归家时重演着。小幸福很多时候就是这种明知道,这其中的宠溺,恐怕也只有我才知道。
偶尔中午才起床的我在楼梯撞上父亲,对于他的“今天起得有点早”,我总是嘻嘻哈哈的装傻。
傍晚,母亲煮菜的时候,明明自己尝合适了味道
但还是每次都会问我:“这个菜淡一点好点吧?”
偶尔瞄一眼,就会
“你尝尝这个肉好了没有?”
“试试这个汤味道够了没有?”
某晚我煮菜时,
“我教你,煮菜就是要这样...说过以后就要会煮了。”“这个要切细一点,放一点这个……还有……”
母亲煮菜有时候煮着煮着就跟我说各种家长里短,一个一个地跟我分析家里的人,从大说到小,不过几乎每一次都是一样的内容,只说好话,说最善良的一面,一直说到心坎都很暖,其中一些已经说过好几遍,但还是重复说着,每次我总是靠窗啃着零食,认真在听着,也不知道,她又会跟谁这样分析着我。
年三十前依旧是外公的生日。
开始陆续为之准备着,看外公外婆笑吟吟地给我们发红包,看舅舅们张罗着晚饭,看两个表弟,和小弟在庭院打闹,举着相机的我,忽然没来由的笑了。总是会在黄昏时,看外公叼着烟,背着手,踏着夕阳慢慢地走回家,悠闲得不像话。平日下楼总会看见外婆在打扑克,偶尔会传来为了某一张牌的打法不对的小争执,而后又随着下一局开始而消失。每次要出门的前几天开始,每天重复着问我离开的日期,又琢磨着下一次大概什么时候回来,从未没有明着说不舍,字句里却全是忧愁。然而每次离家前一晚,外公都会拿着红包给我,叮嘱着要好好学习等等,不可避免说到两个老人不在的话,每次这样说,我就不敢看他的眼睛,听他絮絮叨叨跟我讲,我真希望自己记不住,这样就可听你重复跟我说。朋友曾笑问为什么那么喜欢在村里呆着不似之前那般浪,因为在这里的小时光,都很珍贵。
某日心血来潮走回老家,随着陆续搬离县城或另砌新居,略显寂寥。屋后依然挺拔的竹林,各色果树,高度似乎也不曾变过。庭院稀稀疏疏的杂草,斑驳的青苔爬满了旧时蹲坐的石头,如今我迈脚可跨过而儿时需翻爬的高高门槛依然在,如今不需站上大厅两侧的长竹椅就可看见四方镜中清晰的自己,用了几十年的八卦吊钟还会准时响,坐了几十年的小板凳还能坐,老电视机贴着的铠甲勇士已显泛黄,大木圆桌前的人,有的已然老去,有的已是婷婷,长成少年。这般日常的东西,都要比我的年龄要大上许多许多,这般无法细数的亦太多太多了,于我亦更弥足珍贵。
年后约了几个三五好友,因时间过早便去逛街,重新穿梭在街上的服装店,有人在试穿有人在等待着评价,嬉笑着走完大街小巷,在不断变化的街道,还能和不变的人儿走呀,这种感觉很美。喝完奶茶买一堆烟花去广场,透过烟火中看你们的笑脸,谢谢在我看不见的时光里,依然被善待的你们。
总是想着背起背包去看看世界,躁动的年少,你别跑太远了哎,因为呀,我不愿把这平凡宁静中的小幸福弄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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