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头司机

想了片刻，我觉得差头两个字应该是这么写没错。这两天终于舒了口气，我的差头司机孙师傅（还不知道是沈师傅，上海话里两个字差不多，我也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询问。）最近终于不再言必诛日本了。当他不谈政治军事和外交时，他是个很可爱的上海男人。他知道怎么烧螃蟹，该配什么酒，什么地方的羊肉最好吃，什么时段的油条是最好的；或者老婆的弟弟是哪个酒店的大厨，如何鬼使神差可以在密不透风的酒店预订表上挤出自家孩子的满月酒水；或者自己年轻的时候如何懂得在水里钓鱼，如何拿气枪射击树上的小鸟，百步穿杨；又或者对我们公司的人情世故了如指掌，娓娓道来。除了偶尔有点上海中心主义——觉得上海什么都好——之外，实在是一个很令人放心也不会令人觉得无趣的男人。

只是，一谈政治就变了脸。在他眼里，攻下台湾和日本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中国只是在隐忍，只要一进攻，中国的势力立马就能在夏威夷海域和美国交接。在他眼里，日本四岛是薄薄的纸片，多地震几次便会像泰坦尼克号那样从中间折断然后沉没。在他眼里，中国的武器已经发展到了世界无法想象的地步，不鸣则易，一鸣便会惊人。有的时候，我坐在后座上就静静地听着，有的时候就随意嗯两声应付一下。他有时卯足了劲不放过我，「小杨，经济发展和要回钓鱼岛，你选择哪个？」我实在不愿意违心地说一定要要回钓鱼岛，也没有很迂回地说，钓鱼岛是我们的，但经济发展也很重要。我就直挺挺地回了句，「我选择发展经济。」这其实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一个小公司白领和一个差头司机在这事件之下都是微不足道的人，我们何苦为了这样的事情争论。他听后有些愣，一下子大家都沉默了，气氛很尴尬。之后似乎他就不太说关于政治的事情，而更愿意和我讨论美食。当然这也是我所乐见的，因为我几乎看不惯一切过于乐观的想法，但同时又不愿意说服别人。避免这样的话题让我觉得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