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

“听我表姐说，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有个小男孩爬到管道里去抓小猫，结果那天正好通暖气，暖气管裂了。后来人们关了阀门下去找他，发现他还是趴在管道上，以为还活着，上前去用手一戳，整个就散架啦，原来早都被蒸汽烫熟了！”

七八个年龄相差无几的小男孩，蹲在老厂房一角的管道口，面色凝重听戴眼镜的小个子讲这个流传已久的传说。

“前年，有个青工的猫丢了，他下管道去找，结果爬到一半，迎面遇上了一个小男孩，他还以为是谁家的孩子走丢了呢，问了又不说话。上来一说男孩的衣服长相，才知道碰到的是以前烫死的小孩，青工就疯了，被送到省城精神病院去，当晚就上吊了。”

几个人里最高的小胖子，握着手电筒的掌心汗涔涔的，盯着那个黑黢黢的管道口，用力吞咽着口水。

“不过我哥的同学也下去过，就没事，他说关键是要两个人一起下去，鬼也怕人多。”

大家都不说话了，盯着小胖子，他把手心在裤子上抹了抹，不是不怕，但露出怕来，就当不成这群人的头儿了，只能撑着。幸亏眼镜够意思，给他个台阶下，有个伴儿就好多了。

“谁跟我去？”

孩子们不约而同后退半步，眼镜后面的大眼睛提溜一转，指着一个又瘦又小的男孩。

“带上他吧！他要想跟咱们玩儿，就得下去。”

这个哑巴是前两天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总是无声地跟在大家后面，赶也赶不走。下去一趟就算是有了入伙的资格，不下去也正好甩了这个尾巴，大家如释重负，纷纷赞同。哑巴虽然害怕，但好像也知道自己没什么选择，最终还是点了头。

小胖子看了看哑巴，一咬牙，沿着铁梯子爬下了管道，哑巴看了看其他孩子，也跟了下去。孩子们凑上前去，看着他俩的小脑袋，一先一后消失在黑暗中。

管道很窄，只能容一个人趴在最粗的那根大水管上缓缓向前爬行，手电筒的光有限，只见前方不足两米的地方，身后则是完全的黑暗，幸亏有哑巴在身后，否则更害怕。胖子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完全没了节奏。

手掌按到了不知什么尖利的东西，一疼，胖子叫了一声，用另一只手中的手电，照着掌心，擦破了一块皮，沁着血珠。他咝咝地倒抽着气，更加后悔要充什么英雄汉。

不想继续再往前了，胖子想着，抬起头来，手里电筒微弱的光，却照到了正和他面对面趴着的，那个又瘦又小的，突然出现在他们中间的，不会说话的男孩，近在咫尺的是一张没有血色的脸，一双大眼睛让胖子想起自己那个已经磨得没有一点光泽的黑玻璃球。

手电筒“啪嗒”掉落到水管下，黑暗“哗”地吞噬了全部空间。